記得路長遠那個時候特彆寒酸,又黑又瘦,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酒,喝醉了也不耍酒瘋,就愛抱著酒瓶子叨叨。
哭他當麵粉廠廠長的時候,隻顧完成生產任務,不顧工人死活,出了兩起安全事故,害了十幾個無辜的工人白白丟了性命。
工人的家屬見他就啐他一臉吐沫甚至動手打他,他連淮邊縣都不敢回。
其實,那時候根本沒人相信他當過麵粉廠廠長。
但林正軍和他是老鄉,又愛琢磨事兒,就問他安全事故是怎麼發生的……
此刻,對路長遠麻痹大意的態度,林正軍也很無奈。
他當然不希望悲劇的重演,但他畢竟是外人,也不好爬上行吊,告訴路長遠這裡會出問題吧,那太離譜了,根本無法解釋。
“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說清楚,我也好提醒路廠長啊!”
白老爺子憂心忡忡地道:“路長遠追求進步,肯定會千方百計完成生產,絕對不會停產搞安全大檢查的!”
“走!找何健去!”
想了想那些慘死的工人,那些留下的孤兒寡母,林正軍終究是不願意放棄,直奔縣公安局家屬院。
何健家的小院,郝建國已經溜了,唐曉芙在和何健兩口子在聊文學,嗯,這年頭大家就愛聊文學。
“店麵找的咋樣?”
見林正軍和白衛國走進院子,何健連忙起身給二人倒茶,給白衛國發煙。
“店麵挺合適,租下來了。”林正軍接過茶水喝了一口,
“那恭喜了啊,回頭我帶著兄弟們去照顧你們生意,再也不去國營飯店了,又難吃又貴服務員臉又臭,還沒吃呢,看看臭臉就飽了!”
林正軍沉聲道:“何健,我有預感,麵粉廠可能要出重大安全事故,必須停產檢查!”
“你,你有什麼依據?”何健愣了愣神,問。
“我沒依據。”
林正軍坦然笑道:“但你相信我一次,必須停產,來一個全麵而徹底的安全大檢查!”
“我當然相信你的眼光!”
何健點點頭,旋即臉色為難地道:“但是,縣麵粉廠是重要生產單位,我是公安,又不是安全生產管理部門,沒資格讓人家停產檢查啊!”
“那還不簡單,你就說有敵對分子搞破壞,往車間裡放了炸彈不就行了嗎?”林正軍淡淡地笑道。
“你這思路也太……”何健哭笑不得地搖頭。
“你彆管用什麼理由,隻要完成一次安全生產檢查就行了!”
何健想了想,正色道:“正軍,我可以用這個理由去帶人檢查,但如果沒檢查出什麼毛病,路廠長肯定會和我拚命的啊!”
白衛國湊趣道:“如果他想追究責任,你就說是我報警的不就行了,我來頂雷!他還敢衝我呲毛不成?”
“哈哈,那他可得不敢!”
“你放心吧,隻要你推動他們進行安全生產大檢查,一定會有所收獲。”
林正軍自信滿滿地道:“路長遠會把你當成親爹,恨不得給你磕一個,還和你拚命,拚個屁!”
“行,那我儘快推進這件事!”何健道。
“好,一定要11月之前開始停工檢查,否則,一切都晚了!”
“好!放心,我記住了!”
“對了,你有沒有什麼防身的家夥事兒?”聊完這件事,林正軍也是心中一陣輕鬆,轉為問道。
“乾啥?”
“我要去燕京啊,要帶一筆彩禮,怕路上不安全,你也知道現在車匪路霸不少,所謂有備無患!”林正軍道。
這年月,在火車上也經常出現盜搶案件,林正軍要帶彩禮,那肯定要有所準備。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和朱勇成爆發衝突,也可以好好地收拾他。
“警械肯定不能給你,違反規定……”
何健皺眉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精鋼指虎,笑道:“拿這個給你吧!”
“好,這玩意挺好!”林正軍拿起指虎,愛不釋手。
這個指虎是全鋼的,上麵有六個尖刺,握在手裡,一拳打下去就是幾個血窟窿,而且方便攜帶,實乃居家旅行必備之防身利器。
收好指虎,林正軍問:“何健,最近縣裡對投機倒把是什麼態度,管控的嚴格嗎?”
“怎麼不嚴啊,最近咱縣工商管理局和公安局聯合行動,抓了倆個投機倒把的卡車司機了,一個判了三年,一個判了五年,真特娘的慘!”何健悻悻然搖頭。
“對這些投機倒把分子,你是怎麼看的?”林正軍笑道。
“我還能怎麼看,我用眼看,我覺得他們挺可憐的,但沒卵用啊……”何健無奈笑道:“我是執法者,要執行指示,不想抓,也得抓啊!”
“這些投機倒把,都是國家普遍實行的工農業剪刀差,統購統銷政策扭曲了市場價格造成的!”
白衛國臉上浮現一抹深沉,道:“國營商業部門通過強製力執行統購供銷政策,低價收購農產品,高價出售工業品,以農業補貼工業!”
“統購統銷政策之下,社員們生產的糧食不能自由交易,必須由供銷社等官辦和國營商業部門低價統一收購,社員群眾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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