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派出眾兄弟到四周巡查,自己與周侗和保正等人叫上村民避禍。這老保正素來在村中有威望加之嶽家也是積善之家,因此村民也都積極準備。
然而畢竟是村中之人,家什之類不忍丟棄,都到了天黑才收拾完畢。王貴幾人回來說,在南邊聽說有一支幾百人的官軍這幾日四處周遊訪查。
牛皋也道,聽邊上官道的路人貨郎說這幾百人的隊伍也在西邊出沒過。
燕青轉了轉眼睛道:“我在東山另一側的山坳裡看見數百官軍正在紮營,如今我等隻得向北而去了。”
嶽飛沉吟一下,牛皋王貴等人組織青壯年在兩側和後麵。把老人婦孺在中間,又叫張懷陪著自己母親和眾人家眷在隊伍中間。
組織起來所有車輛,拉上老幼和乾糧,連夜就出發,向北而去。
燕青自告奮勇和牛皋在前麵開路,周侗居中,嶽飛在後麵。全村男女老幼七百餘口向北而去。
按照計劃,向北走二三十裡,便有個鎮,到了那裡就相對安全了,料想官軍也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屠殺鎮店。
隻是這黑暗之中,不知道是燕青有意,還是眾人失掉了方向,竟然走了岔路,繞過了鎮子。
等到嶽飛發覺,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眾人走了一夜,就算是壯年也疲倦了,再加上發現走錯路,於是乾脆就原地休息,眾人紛紛拿出乾糧咀嚼。
嶽飛安頓了母親,將水和乾糧分給眾人之後來找燕青。
“哥哥說走過這裡的路,怎的卻錯過了鎮店,此處荒郊野嶺,若是有個閃失,全村父老難保性命也。”
燕青一副焦急模樣:“都怪愚兄,黑夜之中錯走了路徑,把全村父老帶到此處,要不我等調轉方向,向南而歸?”
嶽飛站在高處,道:“不可,官軍在南,我等若是貿然轉頭,恐遇上官軍斥候,到時候功虧一簣,此時應該向北而去,隻是”
“隻是什麼?”燕青問。
“隻是這向北而去,再行百餘裡,就出了河北地界,恐是那賊軍地盤了。”嶽飛皺眉道。
“那漢軍地盤?漢軍怎的!我曾在北方,那北邊的義軍不曾傷了一個百姓,所到之處秋毫無犯,如今我等背井離鄉,卻是為了躲避官軍,我看這官匪倒是反過來了。”
燕青突然激動的說道。
這平日裡嶽飛與燕青交談,素來就知道他憤世嫉俗,私下說出許多大逆不道的話,嶽飛一開始還一一駁斥,但是後來也潛移默化的習慣了,隻是今天這言語,著實是夠殺頭的罪名了。
牛皋在一旁附和:“小乙哥哥說的對!我看莫不如帶著全村百姓投了那義軍,憑著嶽大哥的能耐,定然能在北邊做個什麼兵馬大元帥!”
嶽飛斥牛皋道:“你懂什麼!自古正逆之分乃是人間大道理,大丈夫處於世理當忠君愛國,怎能行叛逆之事!”
燕青冷笑:“如今正逆卻是反了,那個正道的官軍卻尋百姓屠殺?”
嶽飛見是燕青說話,語氣緩和:“朝中多有奸人,官家受了蒙蔽,我等不能因此而成了叛逆,大丈夫行事應該無愧於天地。”
燕青搶白:“那趙官家若是個明主,又怎會放任奸佞殘害百姓?”
嶽飛道:“為人臣者應受正道,直諫皇帝,使人君不受蒙蔽,造福社稷。如今天子或許受奸人蒙蔽,我等應該屈身守分,不能有叛逆之心。”
燕青不語隻是冷笑。良久,道:“我去後邊看看是否有官軍追來,賢弟可帶鄉親先向北而行,這路上定然有鎮店歇腳,若是有個方便處,可叫人去東京向我義父報信。”
嶽飛應允,隻是看著燕青的背影,眼神裡有些玩味和懷疑。
當下嶽飛寫了一封信交給王貴,叫王貴騎快馬繞路去東京找宗澤,上報此事。隨後又帶人向北進發,尋找鎮店。
又走了一天一夜,更靠近河北,仍然沒有落腳之處,夜裡隻好在野地露宿,嶽飛最孝順,將自己衣服用樹枝挑了搭個帳子,請母親休息。燕青見了,更是脫了外衣覆蓋在樹枝上。
嶽母哪肯,終是燕青巧言安慰,才讓嶽母安歇。
嶽飛幾個就在邊上點了火堆取暖。又派出幾個青年向南邊做哨。
就在天剛剛要亮時候,眾人都是困倦不已。嶽飛耳尖,隻聽著遠處似乎有馬蹄和鑾鈴聲傳來。
當下警覺,急忙叫醒眾人,剛剛上馬提槍,就見順著道路上衝過來十幾個騎兵,都是官軍衣甲,馬脖子上赫然掛著的是派出去放哨的幾個年輕人的頭顱。
這幾個年輕人做探哨走的遠了,不妨被官軍捉去問出來百姓隊伍所在,荊忠聽了之後,就地割了首級,叫上身邊親衛騎兵跟自己向前,其餘的馬步軍速速叫醒,整隊跟上。
荊忠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他也摸到了村子,見村子空無一人,也不見辛苟去向。
荊忠見村口血跡便起疑,隨後又在村後的亂葬崗找到被草草掩埋的辛苟屍首。荊忠素來最愛這善於奉迎的孌童手下,今番見了,不禁抱著辛苟屍身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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