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歲榮從淺眠中驚醒過來。
他下意識看向窗戶,落日的餘暉早已被夜幕吞沒,慘白的月光將庭院裡的樹葉表麵都鍍上冰冷的銀麵。
像是有寒意從夜色裡滲了出來,化作扭曲的黑影,隔著窗戶對他張牙舞爪。
他悶了口氣,咳嗽兩聲,房門外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夏老,您還好嗎?”
“進來吧,我沒事。”夏歲榮的嗓音有些沙啞。
穿著管家服飾的中年男人打開門,快步走到了夏歲榮身邊:“需要倒杯茶嗎?”
夏歲榮微微頷首,中年男人便到一旁的茶桌邊,動作迅速又不失標準地衝泡起了茶水。
夏歲榮注視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突兀地問道:“那小子呢?”
所謂的“那小子”,指的當然是在夏家無法無天的夏禾。
中年男人的動作有片刻的凝滯,又很快恢複正常,語氣古怪地說道:“夏禾小少爺他……正在挑揀東西?”
夏歲榮掀起眼皮:“嗯?”
這個猶豫和不確定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程東樹也跟了他不少年,按理來說不是容易動搖的性格。
夏禾這小子,到底又乾了什麼好事?!
程東樹將茶盞端到夏歲榮右手邊的桌子上,組織語言道:“今天明德的月考結束,因為臨著國慶,小少爺按照慣例回來了。”
“和往常一樣,他回來後就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晚飯也是安排人送到門口放下,等過一個小時再去收回,之後……”
“之後?”夏歲榮眯了眯眼睛。
程東樹有些艱難地說道:“之後小少爺出來了。”
“出來?”夏歲榮詫異。
夏禾往常不想見到夏家老宅裡的任何人,即使提前回來參加家宴,在家宴正式開始前,也會待在房間裡不出來。
連傭人送飯,也隻是將餐車放在門口,敲門後立刻離開,他用餐後會再把餐車推出來。
今天夏禾到底是撞了什麼邪,居然會主動從房間裡出來?
“他出來做什麼?”夏歲榮問道,“就是你說的挑揀東西?”
“小少爺他先是去了知寒先生和許秋小姐的臥室,找了會兒東西,不清楚他想找什麼,最後空著手出來的。”程東樹說。
“然後去庭院拍了不少照片,路上碰見了夏栩少爺,一如既往踹了他,不過夏栩少爺跑得快,隻踹中一腳。”
夏栩是夏歲榮二兒子夏修竹的兒子,輩分上是夏禾的堂哥,不過遇上夏禾,隻有被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