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紀雲與可兒隨聲望來,便是見得我墨發輕挽、錦帕遮麵、一襲青藍雕裘、腳蹬同色軟靴款款而來。
“鳴兒!”龍泉即刻起身相迎,為我除去披風便是將雙手裹進他大掌之中,含笑柔聲道,“可冷了?”
我錦帕之下麵頰微緋,越過他便是見得穆隱早已笑作一團。
“咳咳咳,那個,妹妹啊,你可算是來了,還不速速取下遮麵,真真是為兄被滿室貌醜之女驚嚇不已,快來為兄長我壓壓驚。”
我已是險些笑出聲,轉向齊紀雲,“齊小姐,恕我無顏,不及齊小姐萬一,便不去除這遮麵獻醜了。”
本是她主仆二人甚為期許我這錦帕之下將是何等姿容之時,便被我這一語喜上心頭。
“哼,虧得還有些自知之明。既是如此,便來拜見我家小姐吧。”
龍泉擰緊雙眉,“放肆!主子未曾開口,你區區一個丫頭竟是這般言語無狀不知禮數!”
“相公,何必為得一婢子動氣,想來必是齊府連我這山野女子皆是不如,竟毫無教化。”
“你!”
“可兒!”齊紀雲轉向我從容一笑,“姐姐有禮了,日後還望姐姐多多訓誡。”
“不敢!聞得齊小姐已是及笄兩載有餘,莫鳴方及十六,實擔不得這一聲姐姐。”
“既是已與泉哥哥雲兒自是該守著分寸的,”言至此處麵色一紅,極為羞赧地望了龍泉一眼,“這禮數斷不可廢的。”
我壓下龍泉欲要開口之態,淺淺一笑,“竟是這堂中如此悶熱,”言罷便是抬手將錦帕揭去,“既是齊小姐非是旁人,我便失禮了。隻是不知相公何日迎娶啊?可需得我備下賀禮?”
齊紀雲本為得意之態,見我露出真容的刹那便花容失色,握著可兒的手緊了又緊。可兒亦是,竟是愣怔怔驚於原地半晌不得動,待及回過神,方抬手指向於我道,“你,你,你莫不是天女下凡?竟是生得如此絕美?小姐!”
齊紀雲被她這一喚亦是回了神智,強裝笑意卻實難為之,那繃緊之態更是令得穆隱笑壞了身子,竟是捂著肚腹倒於一側,經久方出聲,“竟是被驚成此等樣子。哈哈哈,不知現下齊大小姐尚有何可論辯的?”
齊紀雲強壓怒火,正色道,“不過以色事人罷了。自古便是娶妻娶賢、納妾納顏!泉哥哥絕非膚淺之人。”
我轉向龍泉,“相公,可是啊,嗬嗬。”
龍泉將我攬入懷中,滿眼皆是溫情,“鳴兒安心,我龍泉早已立下誓言,今世除鳴兒斷不會娶、納旁人,唯你一人爾!”伸手撫上我臉頰,“便是被世人皆稱作好色又有何妨?便是這舉天之下豈有較之我鳴兒更為絕佳之人,嗬嗬,為夫甚幸哉!”
“泉哥哥!”齊紀雲再難維係那大度之態,一個高拔之聲便是響徹房中。
龍泉緩緩轉向她,“齊姑娘還請回吧。”
齊紀雲哪裡肯死心,幾步上前扯住龍泉衣袖,“泉哥哥竟是不顧及你我自幼之情嗎?難不成雲兒這一片癡心你皆是不見?那,便是父母之命亦是欲要相違?”
龍泉擰眉拂開她的手,攬緊我往後退了兩步,正色道,“齊姑娘,我念及龍、齊兩家相交之情不願深究,還望你自重。”
“你!你竟是為得這個女子便要如此拒婚?你可知她於這府中往來皆是男子,又與那上官大人過從甚密,如此女子怎值得泉哥哥你傾心以”
“住口!”龍泉聞她之言再不掩飾厭棄之態,滿臉皆是怒色,“我的鳴兒冰清玉潔豈容你出口汙貶!哼,原本以為你乃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卻不知私下竟是這般不堪!齊姑娘若是要自薦枕席恐是尋錯了人,我龍泉非是那等流連秦樓楚館、煙花柳巷之徒!”
齊紀雲亦是被他這一番所言驚呆了,一時熱淚滾落、全身顫抖,“你!你竟是將我較之那些個妓子?嗬嗬,哈哈哈,好!龍泉,今日既是這般折辱,我齊家定會百倍奉還!”言罷便是風一般奪門而去。
“鳴兒,令你受委屈了。”龍泉滿麵虧欠之情,並未理會那方楚楚而來卻是如此狼狽而去之人。
“相公,如此可會引來不便?”我從未曾知曉他竟是如此惡毒口氣,且是尚對得一閨閣女眷。
“哈哈哈,好!龍泉,如此方為大丈夫!”穆隱此時已是至了我二人身前,拍了拍我二人肩處,“莫鳴,若是龍少將軍事事皆如方才之狀,我穆隱定然讚同你同他一處。”
“撲哧,”我真不知該做何狀,這穆隱兄委實令人啼笑皆非。
龍泉亦是哭笑不得之態,“我便是該謝過穆兄成全方是。”
“不客氣不客氣。”穆隱毫無介懷之意,“妹夫,現下我方看好與你呢!哈哈哈。”
轉日午後,莊祁便是守約而至。
“莊大人,”我含笑相迎,莊祁忙回禮,“不敢不敢,少夫人喚我名字便好。”
“莊大人必是不可的,若當真行此舉便亦是喚我名姓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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