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如何?”六皇子方進了前堂,明月公主已然飛撲近前。
六皇子頓時蹙眉,“皇妹,怎是這般沉不住性子?”
“哎呀六哥!”
“哈哈哈,罷了罷了。便知你這妮子無利不起早!”六皇子笑意濃濃解去貂裘,甚顯寵溺捏了捏明月公主麵頰,“你六哥我啊,為得你終身之事當真顏麵皆是不要了!明日一早,我便會遣人往之國公府將顧公子接來。”
“什麼?顧公子?前次見他不過因得那市井傳言罷了,明月如何還願令其再與少將軍常常一並出入成雙?”
眼見明月公主便欲起急,六皇子忍不住笑意更甚,“顧公子不過為個幌子!你呀,你六哥我閒來無事若是今日方親往了國公府,明日又是將龍少將軍請來皇子府做客,恐是明日正午便會被父皇遣人押入宮中訓斥了。然近日這位顧公子可謂名滿京城,哎,即便如此為兄亦是為得你不得不出此下策,竟是已然短短數日之內兩度相請其入府一敘,尚不知父皇又將如何揣度為兄用心呢,哎。”
見明月公主仍舊有些許困惑之態,六皇子身側充作侍從的幕僚趕忙接語道,“公主有所不知,如今這顧公子先是的了皇上召見,而後又是被封賞了一個閒職,雖是並不得何實際權柄,卻是那年俸可達千石之數,故而如今極被京內權貴拉攏!”瞥了自家主子一眼,麵顯為難之色,“隻是……本是咱們做奴才的已然勸告殿下了,恐是如此行事引來聖上猜忌。公主該知,朝中太子位空懸已久,皇上尚未宣旨定論,卻若是此時引來皇上疑心,豈非性命……”
“住口!”六皇子高聲喝斥!“眾位皇兄、皇弟才乾非凡,本是本殿當屬最為無能、無用之輩,更是從不曾有何貪念癡心。你這番說辭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將置本殿於何地?真真蠢材!還不退下!”
明月公主縱然僅為皇家女流,卻怎會不明一眾兄弟手足於那大位之心?更是了然其父皇乃是何等城府深沉的。故而無需再如何挑明,僅是起個頭便可參透所有。
眼色示意身側宮女,待房中仆從具已退去,方麵露感懷之情拉住六皇子衣袖柔聲輕語道,“六哥,難為你了!”止下其欲行分辯之語,明月公主滿麵悲涼歎息一聲,“父皇一眾兒女,明月唯有與六哥願得親近,六哥可知乃是為何?”
六皇子抬手撫上明月公主發髻,滿是憐惜之情應道,“明月,你母妃早歿,實則父皇很是疼惜於你的。六哥我……嗬嗬,生母身份低微,自幼便是遭人厭棄,明月心地純善,這十數載明裡暗裡不知接濟、幫輔六哥萬千之數,六哥……無能,恐是此生無以為報。”
“六哥!明月願與你親近絕非施舍憐憫之情!”明月公主聞言怎會不當六皇子乃是如此思忖的,慌忙挽住他的小臂。“而是因六哥與明月一般具是失了母妃庇佑之人!”依偎於六皇子肩側,任由其輕撫自己垂髫青絲,明月公主稍帶哽咽道,“自幼於宮中見得其餘手足皆有母妃相伴而自身唯有嬤嬤與姑姑們照拂,明月豔羨不已。直至有一日於回廊見六哥亦是孤身一人僅得一名內侍相隨,那沒落身影即刻令得明月如見親人!”
六皇子似是與之一並追憶過往,麵色憂鬱緩聲道,“那日原本是與母妃相約於隱處一會,卻不想……幸得明月貿然闖出與我玩鬨方一排憂擾。而後明月便是時常尋我一處戲耍,恐是若非明月,父皇皆是不知尚有我這個皇子存世,嗬嗬。”
“福禍相依!故而明月以為,父皇無論疑心與誰皆是不會猜忌六哥。眾兄弟之中,唯有六哥不曾攝政、唯有六哥無人幫扶、唯有六哥厭棄權柄、亦唯有六哥身後缺失外祖家之勢!”明月公主站直身子,直麵六皇子輕淺一笑,“六哥安心,明月非是不知父皇疑心愈發重了,必會於其麵前將六哥近日所為分辯清明,定不會使得六哥重陷遭人貶損之境!更是不得他等借著踩踏六哥於父皇麵前為其等自身邀功!”
“明月!若是你與父皇講明,豈非六哥這一番心意皆是白費了?”六皇子甚顯急切之態!“即便父皇寵溺於你,卻是這選婿之事豈能由你一個女兒家自行開口?且是六哥才獲悉竟是齊家曾與龍家因此生怨,再若令父皇得知你與龍泉有意,恐是細察之下他與周國公義女婚約之事亦是瞞不得的,屆時你該如何自處?聽六哥的,即便父皇心生猜忌,六哥必會令得他龍家自請求娶,斷不得你如此屈尊降貴、委曲求全!”
“六哥!你可知父皇猜忌乃是性命攸關之事?昔日先太子皇兄還不得為例嗎?較之明月名譽顏麵,自是六哥性命要緊!”
“不必多言了,六哥今天踏出府門直奔國公府時便已決意。且是,明月乃是金枝玉葉,怎可名聲受損?與你閨譽相較,六哥不過父皇無心之人,若非尚有一絲皇家血脈,與螻蟻無異的!”
“六哥!”
六皇子含悲揚唇,笑意甚苦,擋住明月公主櫻桃小口,“明月,六哥唯有此一條可報明月與六哥恩情!明月還要相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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