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農曆五月初,天氣出奇的熱。後院到後廳不過就幾步路的距離,李虎已經走得滿頭大汗,剛踏進後廳,早已等候在那兒的王耀祖便迎了過來。
李虎手一擺:“大熱天的就不要行禮了,說事吧。”說著,一歪身坐在椅子上,掏出手絹擦了擦汗。
王耀祖將冰鑒往李虎身前移了移,順手拿起茶幾上一把折扇展開了輕輕給李虎扇著:“已經查清楚了,那些人就是宮裡在找的人。”
脖子擦了一半,李虎的手停在那裡,抬頭望向王耀祖:“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王耀祖:“這些人都是老北京人,明麵上沒有任何問題。保齡侯的人曾調查過他們,不知是什麼也沒發現,還是礙於將軍的臉麵,就沒再查下去。”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名單遞給李虎,“這是已經確定的人員姓名和身份情況,除了幾個青壯,其餘全是老弱婦孺。”
李虎一看吃了一驚,“沒搞錯?”
“錯不了。這是哨騎跟蹤張成將軍身邊那兩個護衛家人大半個月才確定下來的。”王耀祖肯定地說道。
李虎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些人也不像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宮裡為何要找他們?”說到這裡,他目光一閃,“斬草除根?!當年那幾家有人僥幸活了下來?”
王耀祖眼睛一亮,有些興奮地:“這就說得通了。當年太子妃娘家臨江侯府就是姓張!”說著,他又慌忙閉上了嘴,望向李虎。
李虎聽了,眉尖不禁一動。
王耀祖不敢再說話,繼續輕輕地扇著扇子。
李虎:“那兩個人還老實吧?”
王耀祖:“老實的很。那兩個人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待在張成將軍的大帳外,沒有任何可疑行為。”
李虎點了點頭。
王耀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這些人留著太危險了,是不是”
李虎搖了搖頭:“死了更麻煩。”
王耀祖想了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
李虎轉了話題:“禮部那邊談的怎麼樣了?”
王耀祖來了精神,笑著說道:“這次是永琰中暑了”
李虎眉一挑:“又沒談成?”
王耀祖恨恨地:“活該他們被女真人當猴耍!一群隻知道坐享其成的王八蛋。”
李虎笑著看了看他,若是他知道自己罵的是皇帝,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這場談判被弘晝、永琰叔侄倆玩出了花樣,不是這個身子不舒服,就是那個頭疼腦熱的,談個一天半天的,然後歇息兩三天,大半個月過去了,女真人的條件一直往上加,內閣派去談判的文官則不停地讓步,底線一次次被打破,卻還是無法簽訂合約。
明眼人都明白女真人想乾什麼,但文官骨子裡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維讓他們不敢據理力爭,隻能不停地讓步,期許女真人能知足,儘快簽訂和約。
這場談判都快成了笑話。
和約一日不簽訂,朝廷就不能對蒙古人開戰,因為察哈爾境內、綏遠城都駐紮著女真八旗兵,而且數量還不少。
另外,李虎也知道皇帝為何要讓文官來摘桃子,去簽訂和約了。他是想用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換取文官對朝廷用兵的支持。
“將軍,皇上會不會讓你重新接手談判的事?”王耀組突然問道。
李虎笑著搖了搖頭,皇帝是個極要麵子的人,他不會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王耀祖突然想起了:“還有件事,孔小二和三皇子交上朋友了!”
李虎一笑:“他腦子有病吧!”
王耀祖也笑了:“可能吧。”
李虎:“哎對了,王子騰的新政推行的如何了?這夏收可是馬上就要結束了。”
王耀祖:“一團亂麻。流爵看世襲,伯府看侯府,侯府看國公府,國公府看皇親國戚”說到這裡,他笑了笑,“也不是沒有配合的,老百姓已經交完了稅。”
李虎搖了搖頭,在這樣拖下去,今年的夏稅可就耽誤了。
就在這時,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響,接著傳來親兵的聲音:“二爺,倪二來了。”
李虎:“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