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煮飯用的是稻草杆,不能太大火,不然容易燒焦。飯還沒煮好,姐姐就回來了。小雨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她看到夏天還在煮飯,就問,“怎麼飯還沒好嗎?”夏天撓了撓頭,笑了笑說,“差點忘記煮飯了。”姐姐看到夏天乾了那麼活,心裡有點愧疚,摸了摸夏天的頭,說,“沒關係,我現在來炒菜,剛好炒好菜,飯也熟了。”
吃完飯已經快一點鐘了,姐姐讓夏天趕緊去學校,小學上課比較早,放學也早,一點半上課,四點半放學。初中兩點才上課,五點二十分放學,所以小雨可以晚點去學校。
夏天走後,小雨先去雞窩看了看小雞和小鴨子,給它們喂了點飼料,換了乾淨的水,再走到水井那裡,把空的水桶全部裝滿水,並蓋上蓋子。忙完這些,她也得趕緊去上學了,初中的學業比較緊張,得多花時間和心思在學習上,不然容易落下。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還能上多久的學,但是隻要能上一天,就得好好上,畢竟這學費還是蠻貴的,在那個年代,讀書的機會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女性。
小雨鎖上院門,就開始跑步去學校。中午的太陽熱辣辣地照耀在大地上,一縷縷的熱氣往上竄,仿佛就像武俠劇裡麵強者吸收弱者的功力一樣。麵對強大的太陽,小雨並沒有恐懼,而是更加拚命地往前跑。腳上的塑膠涼鞋補了又補,沒有一處是好的,最終腳跟的一處塑膠帶子終於繃不住了,直接斷開了,像是向小雨發出無聲的抗議。小雨看了它一眼,顧不上那麼多,隻知道努力向前奔跑。
她跑到蛇形彎路的路段,實在太累了,滿頭大汗,仿佛就像剛剛洗完頭來不及擦乾頭發一樣,她停下來歇一會,換口氣再跑。突然,從後麵竄出來一輛自行車,“咻”的一聲從她身邊飛過,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消失不見了。小雨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大中午的眼花了,但是剛剛確實有一陣風吹過來,送來了一刻的涼爽。“救命啊,救命啊!”一陣陣急促的救命聲從不遠處傳來,把小雨拉回到現實中,她聽清楚後,拔腿就跑。她在不大不小的魚塘前停住腳步,隻見剛才那輛自行車,車輪朝上,還在飛速地轉動,車頭卻埋在魚塘邊上的亂草叢中。再往前一看,水麵上一圈一圈的水波在動,仔細一看,水麵上還露著半截纖瘦的小手,看著像女孩子的手。小雨顧不上思考,直接趴在魚塘邊上,伸手去夠那半截小手,小手慢慢的往下沉,小雨探出大半個身子才抓住那隻小手,小雨的另一個手用力扯著魚塘邊上的草根,拚儘全力才把她拉出水麵。
小雨累得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人,這不是以前老是欺負她的同班同學林盼兒?林盼兒一直在咳嗽,估計是嗆了點水,把水吐出來之後,舒服多了。她卻抱著膝蓋哭了起來。小雨剛想安慰她,她卻先開口了,“謝謝你救了我,之前我老是欺負你,你都願意伸出援手來救我一命,我非常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估計這會都見閻王爺了。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儘管開口。”小雨被她的言語嚇了一跳,能說這麼多,思路這麼清晰,應該沒事了。小雨邊整理身上的衣服,邊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不然我得遲到了。”
“彆走。”林盼兒從身後拉著她的手,她扭頭一看,才發現了對方的窘迫。她全身都濕透了。小雨提醒她,“你回家換身衣服吧,正好你騎自行車,很快就到了,大中午的,這路上一般沒人。”
林盼兒拉著她的手,許久才鬆開,“我不回去,我回去隻有挨打挨罵的份,他們根本就不會可憐我。”小雨一屁股坐到她身邊,“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知道我也沒個能說話的人,所以我不會說出去的。”
林盼兒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才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林盼兒家裡有五兄弟姐妹,她排第四,上麵都是姐姐,她爸媽給她取名叫盼兒,就是希望能生個兒子繼後香火。沒想到第五個就真的生了個弟弟。作為家裡唯一的兒子,自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四個姐姐都已經早早地去大城市打工了,家裡除了父母,就隻有她和弟弟。家裡這麼多人去打工,姐姐們都會定時寄錢回家,家裡自然是不缺錢的。但是她父母總是把最好的給弟弟,挑剩的才給她。中午回家,她爸爸買了包子回來,但是隻買了一個,她也想吃,但是最後全給弟弟吃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肉都往弟弟碗裡夾也是見慣不怪的了。最讓她生氣的是,她爸媽說讓她讀完初中就去投靠姐姐們,讓她出去賺錢給弟弟讀書,還說她是賠錢貨,讀那麼多書沒用,還不如早點出去賺錢,賺夠了錢就找個人嫁了。林盼兒氣不過,跟他們吵了幾句,就騎著自行車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掉到魚塘裡去了。
小雨雖然是撿來的,但是父母一直對她很好,甚至有時候她覺得爸媽對自己比對夏天還好,所以小雨並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覺得她很可憐,自己家裡雖然貧窮,但是有愛自己的父母,還有懂事的弟弟。她家雖然富裕,那都是她父母用自己女兒的前途換來的,所以小雨並不羨慕她。如果爸媽還在,她也會很幸福。
林盼兒眼睛左看右看,還站起來陽遠處看了一會,這大熱天的,怎麼會有人出來,熱得連小鳥都去避暑了。她蹲下來,頭貼在小雨耳邊,像在謀劃什麼大事一樣緊張兮兮的。小雨聽了,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能行嗎?萬一被人看到了不得傳遍十裡八鄉。”林盼兒大大咧咧的說,“我剛觀察過了,這一路上都沒人,而且你也說了這條路中午一般都沒人的。你站這裡幫我把風,我躲草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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