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什麼案?你看我有那麼忙?”羅星河閒步朝裡走。
“羅捕快倒也不像是來尋樂子。”花娘媚眼瞥向薑落落,抬手輕拍羅星河的肩,“彆怪花娘我說話不中聽,你把凶肆的小娘子帶來,該不是想砸我的場子?”
羅星河閃開花娘,彈了彈肩頭,“你說呢?”
花娘微頓,衝一臉薄涼的羅星河勾勾手指,“先隨我來。”
花娘帶二人來到偏側角落,“我這裡可都是侍奉男人的,若說羅捕頭想要什麼,我倒是應付得來,可不知凶肆鬼娘子又想要什麼啊?”
羅星河的臉剛見沉下,薑落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知是誰最先給她這個常在凶肆隨老戈做死人生意的人,取了個薑家鬼娘子的名號。
彆人對她的忌諱,她並不在意,犯不著為此多費口舌。
薑落落不慍不惱地注視著花娘,客氣言道,“凶肆幫忙處理一具遺體,需要不少花香除味,想從醉心樓的花園子采些丁香花。”
“我這園子可從來不種丁香哪!”花娘抬手輕輕在鼻前扇了扇,“那花味道太濃,我不喜歡,還是清新淡雅的味道好聞。喏,你們若不信,就去園子裡轉轉。”
說著,花娘便繼續扭捏著腰枝,親自帶二人穿過偏側小門,來到後花園。
醉心樓的花園確實大,不少鮮花盛開,蜂蝶繚繞,可是轉了一圈下來,真不見有丁香,也沒有剛挖掘修整過的空地。
羅星河冷笑,“花娘做人這麼假。既然不喜,也不種丁香,為何你們這裡那名叫鳳玉的又會去才溪鄉藥鋪買花?”
說罷,便將宋平的賬本取出打開,亮在花娘眼前,“瞧仔細了,從四月初六開始至前日,一共三次,定攢下不少吧!”
花娘笑意頓斂,“什麼處理遺體需要花香?你們就是特意為這丁香花而來!”
“你倒承認的爽快!”羅星河收起賬本,“老實交代,你們拿這些丁香花做了什麼?!”
“沒錯,鳳玉去才溪鄉買花是受我指使。”花娘的眉色間又展開些許笑意,“我也知道,這時一個衙門捕頭與仵作老戈的徒弟找上醉心樓肯定是為了鄧知縣的死。否則我為何親自引你們到這後花園?難道讓你們在樓中胡言亂語,壞了我的生意?”
羅星河大步邁前,把薑落落擋在身後,一手緊握刀柄,警惕左右,“你敢做什麼!”
“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花娘攤開雙手,笑道,“羅捕頭以為鄧知縣是被我害死,我又想殺你們滅口不成?”
薑落落不慌不忙地從羅星河身後走出,“花娘是知情者,並非行凶者,應是受人蒙哄指使做事,否則不會光明正大遣人采花,又爽快承認。”
“你這小娘子倒是聰明,不似這莽漢沒個眼力。”花娘嗔怪地瞟了羅星河一眼。
“我隻需對落落有眼力就夠了!”羅星河不在乎這點嘲笑。
何時何地,落落的安危疏忽不得。
“花娘既然早就知曉鄧知縣的死與丁香花有關,為何不上報官府?”羅星河又質問。
“這話可說不得!”花娘故作驚恐,“我隻是見薑家娘子提到丁香,才確定你們是為鄧知縣而來。又見你們是先去才溪鄉藥圃打探丁香,才想到這丁香在鄧知縣命案中或許非比尋常。若說我先一步知曉,也隻是在見到你們時才知曉,這不還沒來得報官,官府的人就已先到了麼?”
薑落落掃眼矯揉造作的花娘,“是何人授意你們買花?既然你說聽聞丁香便確定關係鄧知縣之死,那便是此人早已流露對鄧知縣心存惡意,如此說來,未予提醒,便也算知情不報。”
“報?”花娘秀眉一挑,“讓我報給誰?”
羅星河沉色,“當然是報予鄧知縣!”
“嗬,嗬嗬嗬——”花娘一聲乾笑。
羅星河眉宇擰起,“有何可笑?”
“我笑你們不知,嗬嗬嗬——”花娘笑意更甚,傾身捧腹,“交代我去買丁香花的人就是鄧知縣自己啊!”
“你說什麼?!”羅星河雙目一定。
薑落落也是怔住。
花娘止住笑聲,“我說,是鄧知縣讓我幫他買丁香花。難道讓我告訴他,你會殺了你自己?”
“鄧知縣怎會讓你去買丁香?”薑落落萬萬想不到。
“鄧知縣何時與你這青樓女子來往?”羅星河也冷聲叱問。
雖說他在衙門不怎關心其他閒雜。可若說堂堂知縣大人與醉心樓的人來往,即便他不刻意打聽,怕是也早有風聲傳入耳中。
“有段日子了。”花娘扳指算算,“從今年正月過後,剛開春吧,鄧知縣每月逢五時都會趁天黑來醉心樓呆一個來時辰。除昨夜四月十五,差不多是亥時吧,他來問我取走花包便離開,哪成想今日竟聽聞鄧知縣死在龍王廟?”
“說來這鄧知縣,光顧醉心樓時還粘個假須,做個喬裝,想是不願被人知曉,我這做生意的自然也不敢說破。即便現在你們去問問其他姑娘,也沒幾個知道鄧知縣來過。多虧我眼尖,認得出來。做一行要有一行的規矩,這種喬裝來醉心樓尋歡的客人也多的是,若不是鄧知縣如今遇害,我花娘才不會坦白這些。”
“空口無憑。”
薑落落可不會輕信這青樓老鴇說的話。
“喲?你這小娘子,好像個女判官似得。”花娘輕飄飄地斜了眼薑落落,“你們若不信,便去找吟鶯姑娘去問。鄧知縣每次來,都光顧她的場子。看她說的那位恩客除了多幾縷胡須,其他是不是與你們所識的鄧知縣相像?再說,吟鶯姑娘也是久經江湖,怕是也早對那恩客的老底心知肚明。”
“除買丁香,鄧知縣還讓你幫忙做什麼?”薑落落問。
花娘拍拍手,“沒了。”
“他找你買丁香,你沒生好奇?”薑落落又問。
“當然好奇。我也問過,他說是想做些花香送人。可惜我這園子沒有,他便托我去彆處采買,還不讓我與吟鶯姑娘說。話至此,我也不好再問,反正他付了銀子,我便安排人去辦事。”
花娘譏笑,“都說男人難過美人關,又說男人多是無情,我們的鄧知縣啊,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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