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落落沒想到,在去凶肆的路上會碰到杜言秋。
“言秋?我還當你在城中。”
薑落落騎馬迎去。
“你小舅舅的坐騎閒了,給你用?”
對麵,騎在馬上的杜言秋眉宇間帶著淺笑。
好似一座枯山生出一抹青綠,哪怕很少,也是陽光溢出的色彩。
“嗯,他要歇幾日。”
“去牢中修心養性麼?”
“你已經知道了?”
“聽人說從賭坊翻出的賬本中有羅捕頭的名字,便想到會是怎樣的結果。”
“舅舅特意選了挨著李子義的牢房,這幾日不知能否從他口中挖出點東西。”
“沒想到這李子義還長了一身硬骨頭。”
“舅舅與你都說了?”
“嗯,他找我瞧笑話時,簡單的說了兩句。哪知他這一走把自己送進牢中。”
杜言秋這話中帶著幾分自嘲與揶揄。
薑落落笑道,“我怎麼看著杜公子心情似乎不錯?”
不再是那張難以動容的麵孔。
原來他的神色並未被歲月磨平。
“難不成你這幾日繁忙,還掌握到什麼東西?”
薑落落心想,連她舅舅都知道順便蹭李子義的消息,杜言秋肯定更不會白忙。
“隻是聽說些小道消息。”杜言秋翻身下了馬。
“哦?”
“比方說,縣衙主簿張州瑉終身未娶是因為當年與戶房書吏起爭執,傷了身子。”
隨之跳下馬的薑落落一愣,“啊?”
……
這話是個當年在衙門做過幾天夥夫的老翁說的。那老翁正好就是被堵了煙囪那家的人。
事後,得知伍文軒被誘導殺人的老翁,不禁當著杜言秋的麵感歎伍文軒的事真是造化弄人。
杜言秋便與他搭話,指責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戶房書吏造的孽,貪墨工銀,致使江堤失修,造成汀江水患,令無數‘伍文軒’深受其害。
老翁也忍不住跟著罵那個戶房書吏,“張主簿就是被此賊打傷,毀了一生,又無處討個說法,我都替他可恨可氣!”
“此話怎講?”杜言秋好奇。
“爹,你休得又要胡說。”老翁的兒子趕緊從旁製止。
“罷了,你們若不願說,我去問張主簿就是。”杜言秋道。
“彆彆,萬萬使不得!”老翁急忙將杜言秋扯進屋子,“我說與公子,公子是善人,可千萬彆找我家麻煩。”
“老伯放心,我自有掂量。”
“唉,也怪我當年膽小,性子弱。”老翁回憶,“當時,汀江決堤,爆發水患。知縣大人都趕往江邊督促搶修,我在衙門做好飯,準備給他們送去。正好瞧見兩位書吏在打架,起初是張主簿,也就是當時的工房書吏占上風,將那戶房的姚書吏扭打在地。可突然,那姚書吏一個反擊,給了張主簿重重一腳,張主簿吃不消,登時便滾到一旁,反遭那姚書吏幾記重拳。”
“那時眾人都急著救災,衙門裡沒什麼人,我怕招惹是非,沒敢停留,趕緊離去。後來沒多久就聽說姚書吏失蹤了,再之後又聽說戶房賬目出了問題。唉,早知這結果,當初我就該幫張主簿一把,攔下那姚書吏,豈能令他逃之夭夭,至今都下落不明,還不知帶著那沾血的銀子在哪裡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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