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戈徐徐地呼了口氣,“我隻是試著碰了碰,沒想到真給碰到了點東西。”
“我在想啊,老譚是藥壞了腦子,看起來把過去的事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可對他就真可放心嗎?萬一哪天搗鼓藥草的老譚把自己的病治好了呢?小鈴鐺是譚家半路撿到的孩子,若這個孩子出現的蹊蹺,正好就是為了老譚呢?”
“那天得知杜言秋出事,你做了盞孔明燈匆匆忙忙的獨自跑去,我很擔心。”
老戈深深地看了眼薑落落。
那眼中似乎是憂心、是慈愛,也似乎夾雜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
“我決定為你去找老譚碰碰運氣。”老戈道。
薑落落咬著唇,沒有吭聲。
老戈繼續說道,“我見老譚的那本破筆記中確實有被撕去的樣子,而且沒有劉老二特意給我看過的如夢草的相關記錄,又想到你給我瞧的這瓶迷藥……”
薑落落此時手中正把玩著小藥瓶。
“我懷疑老譚身邊的人有問題,瞧那個跟在他身邊的小鈴鐺也是越來越可疑。趁出門時他送我的工夫,我與他說了些試探的話……不料隔了一日,他便真的上門來找我。”
“你與他說了什麼?”薑落落好奇。
老戈說了什麼話,能讓對方按捺不住,不惜將小鈴鐺暴露。
老戈的眼皮又耷拉下去,“我通過小鈴鐺的口,讓他身後的人知道,我擔心你這個徒弟。隻要能留你一命,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
“也就是說,你向對方表明,你早知道小鈴鐺來曆特殊,明知我在追查舊案,也從未向我透露。你不支持我的行為,還可以幫助對方阻止我。隻要能留下我的命,你不惜與其為伍?”薑落落冷笑,“我的命這麼能耐呢!可把師父變成鬼。”
“我身邊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為了親人……我變成鬼,又如何?”
老戈仰起頭,做了個很深的呼吸。
好似麵前是一座烈獄,老戈做好了深陷其中,遭烈獄錘煉的準備。
也好似,老戈已經在烈獄中飽受多年的折磨,隻是冒出頭看了眼周遭,又一頭紮了進去。
一臉皺紋像是被鞭笞的溝壑,直不起的脊背像是在被巨大的烙鐵壓製著,烤燒。
這樣的老戈讓薑落落突然感到揪心,不由得站起身,想要把他拉起來,脫離那無形的殘酷。
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看到老戈那垂耷著深深褶皺的眼角滾出兩滴水珠。
薑落落瞬間心痛,也被嚇到。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見多了各種死亡的老戈,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個沒有情緒的人。當然這麼多年,每天的日子都是重複的平靜,也沒什麼值得老戈心緒起落的事。
此時此刻,薑落落在追問老戈,不過是想讓他說出真相,他們的對話不是一直很平靜嗎?怎麼突然……
老戈突然好像遭受了什麼。
是痛?是悲?
是承受磨礪的辛酸?是墜入地獄的無奈?
這突如其來的樣子……隻因為她說了一句“師父變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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