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暴石無奈之中皺著眉頭對屬下說道:“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刻下正是用到你們的時候,你們自己說說,各自應該如何出力?”
輔助官員之中一個叫離虎的,頭腦一向靈活,湊近暴石身邊說道:“大人,小的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直說,有屁快放!”暴石瞥一眼離虎,不耐煩道,“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裡賣關子!”
離虎聞言,再湊近暴石一些,說道:“大人,依小人之見,莫如派幾個人去童百萬的幾個小妾那裡虛走一遭,算是應付差事。至於童百萬的大房那裡,連個影子也彆去,省得惹他煩惱。”
暴石蹙眉斥道:“你這說的還不都是屁話?這虛走一遭,什麼都查不到,那童百萬最終還不是得煩惱?他一煩惱,城主就得煩惱,最終豈不是我最煩惱?”
離虎眨巴眨巴眼睛,說道:“大人,您且耐心讓小的把話說完。咱們這些辦案的去那裡虛走,那些普快卻必須實走。您隻消給捕快定下時限,三日一比,五日一催,他們但凡捉不來凶犯,您就給他們一頓板子,弄得他們一瘸一拐的。如此一來,他們必定上心。不過,這還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童百萬一旦惱怒,您就可以讓他看看那些捕快傷痕累累的慘狀,好讓他知道您為了查出童貫的死因甚至不惜將手下的捕快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暴石聞言,稍稍思忖思忖,點頭說道:“嗯,你這個主意倒也不錯,將查案不力的責任悉數著落在了捕快身上。不過,這麼做的話,那些捕快就倒黴了。”
“大人,您隻消把自己洗脫出來即可,管它捕快倒黴不倒黴!”離虎說道,“再說了,那個捕頭鬆七,我尋常聽說他在凶犯身上撈取了不少好處,拿來孝敬您的不過是仨瓜倆棗。您借童貫之死痛打他幾頓,好讓他知道知道您的厲害,豈不是一舉兩得?”
暴石瞥一眼離虎,又看看其他人,將緊蹙的眉頭鬆開,說道:“你們聽著,咱們就按照離虎說的辦。你們去童百萬那些妾室家裡的時候,儘量收斂著點,點到為止即可,莫要過分勒掯!”
眾人聞言,歡天喜地而去。
隨後,他們由離虎帶著,次第來到童百萬的幾房姨太太家裡。那些跟童貫有些首尾的姨太太,事先都跟使喚丫頭們訂立了攻守同盟,言談話語之間把自己洗脫得一乾二淨,無非是奉送了離虎等人些許錢財。
小芹麵對離虎等人,也沒把童貫前來糾纏的事體相告,咬定牙關宣稱不知道童貫的死因,後來見離虎等人有意勒索些錢財,便翻箱倒櫃地搜羅出一些首飾之類的東西,讓紅梅交給離虎。
離虎接過這些細軟,又趁機在紅梅的胳膊上捏了一把,隨即笑嘻嘻地帶著人離去,一件查辦案件的大事就此乾辦完畢。
他這邊輕鬆愜意得很,捕頭鬆七那邊卻坎上了一頂大大的愁帽子,不得不鎮日帶著捕快們東奔西走,卻哪裡能夠有所收獲!
一乾捕快比狗都勞累且不說,還因為推官下了三五日一催比的嚴限,一個個心裡緊張得要死,一到休憩的時候就坐下來罵娘。
鬆七自己也氣苦得很,卻因害怕捕快們撂挑子,還得好言好語地安撫他們,滿臉堆笑地說道:“諸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要不是不識趣地乾了這捕頭的差事,你們跟了彆人,興許不會這麼累。再這麼乾下去,甭說緝捕凶手了,我自己都想殺人,唉!可是,想是這麼想,難道咱們真去殺人不成?咱們乾著這份差事,好賴有些體麵,還不時有些進項,終究比做那殺人犯強得多,你們說是不是?眼下雖然辛苦些,過了這段時間,豈不就又逍遙快活起來了?”
一個矮胖捕快沒好氣地說道:“頭兒,我看你就是沒本事,帶累得大家都窩囊!咱們乾捕快的,尋常都是等到有了線索以後再去抓人,現在卻是本末倒置起來,反過來替那些辦案的尋找線索並且連帶著抓人,那些辦案的反倒輕鬆自在得很。我想問問你,到底誰是辦案的、誰是捕快?”
鬆七苦笑著回應道:“兄弟,你這麼問我,自己心裡痛快了,可是你叫我返回頭去問誰?這問天天不應、問地地不靈的,我竟是無處可問哪!既然沒處可問、問了沒用,咱們還是乾脆不費那個勁了吧,辛苦奔走一番說不定有些收獲。你們放心,我心裡有數,待得抓獲殺害童貫的凶手、把案子結了,我一定好好地酬勞你們一番,決不讓你們白忙活!”
矮胖捕快懟道:“頭兒,你說這些空頭話有什麼用?逮不著凶手,板子打在腿上可是實打實的疼,療傷不得花錢?要我說,咱們還是先撈些實惠要緊。他童百萬死了兒子,上上下下地花了那麼多錢,到咱們手裡的才有幾個大子兒?塞牙縫都不夠呢!照我說,咱們累了就去童百萬家門口坐著,看他怎生對待。他要是爽利拿些錢出來,咱們就算累成狗也要奮力幫他找找凶手。他要是沒什麼表示,咱們寧可挨板子也彆沒頭蒼蠅似的胡亂竄了,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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