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四平的鈞旨,暴石的心情方才平靜下來,回衙的路上卻仍自一個勁地暗罵童百萬的親娘祖奶奶。
這個該死的童百萬,仗著自己有錢,凡事喜歡走上層路線,連他這個推官都不放在眼裡,著實可惡得很!如果不是看在童百萬時常孝敬些錢財的份上,暴石恨不得去掘了童百萬的祖墳。
暴石罵了童百萬的祖宗一番,回到官衙,仍自沒事人一般處理刑堂一應事務。
他這邊還算淡定,那管理牢房的典史鄒忌卻有些不淡定了。
聽說皂吏們押送到牢房裡來的是殺害童貫的凶手,鄒忌立時緊張起來。他尋日沒少得童百萬的好處,而今殺害童公子的凶犯進入他所管轄的大牢,看在孔方兄的麵子上,他很想借機為童百萬出一把力,以討童百萬的歡心。
於是,當小尛子被關進牢房之後,鄒忌立馬來到牢房巡查,並暗自囑咐禁子們對小尛子多加關照。
禁子們自然明白鄒忌那多加關照的意思,卻又不免犯起躊躇。蓋因他們已經從皂吏們的嘴裡得悉,小尛子並不像一般人那麼好對付、身上藏著古怪,他們因此不想惹禍。
一個名叫阿武的禁子於是說道:“大人,按理說,新來的犯人,照例要吃一頓咱們的殺威棒,咱們也好趁機從他身上詐些錢財。可是據皂吏們所說,這個家夥並不是多麼好對付,那些審案的官員隻是稍稍對他動了點粗,就沒來由地昏了過去。儘管人們都說發昏當不了死,可我們還是不想發昏。”
鄒忌聞言斥道:“阿武,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光顧著引用發昏當不了死這句話,難道不知道還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句話麼?我平常白白地養著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關鍵時刻出些薄力。對付一個死囚犯,又不是多麼費勁的事,你這麼推三阻四的乾什麼?你這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不想乾的話就趕緊脫了這身黑皮,我相信一定有人願意穿!”
說罷,罵罵咧咧地走開。
阿武被鄒忌罵得沒脾氣,隻好暗中嘟囔。
同僚們見狀,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說道:“兄弟,你這個牛脾氣又上來了,跟典史大人爭白什麼?他讓咱們對新來的囚犯多加關照,卻沒說如何多加關照,那關照的辦法還不是咱們自己說了算?既然那個新來的囚犯身上有古怪,那咱們就先不親自動手,讓牢頭獄霸們先上,問題不就輕鬆解決了?”
阿武聞言,登時高興起來,說道:“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該死!那滿臉橫肉的牢頭胡薩,鬥大的拳頭帶著風,前幾日還一拳打掉了另外一個犯人的門牙,對付這個新來的小子還不是輕鬆得很?”
禁子們聚在一起商議一陣,便讓阿武去通知胡薩以及另外一個獄霸張拉,並承諾事成之後給他們一些甜頭。
為了給胡薩、張拉提供方便,禁子們又特意將他們跟小尛子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裡。
小尛子乖乖地跟著皂吏們來到大牢,之所以沒有反抗,乃是為了進來看看稀奇。這樣的地方,一般人進不來,不知道裡頭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小尛子作為孤陋寡聞的鄉村少年,自然更不了解這裡的情況,所以要借機進來看看。反正又出不了城,在哪裡待都一樣,在這裡又有人管飯,為什麼不來呢?
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看稀奇,而不是讓人欺負,所以,當看到同一個牢房之中另外兩個人那虎視眈眈的目光之後,他立時警惕起來,表麵上卻裝得若無其事。
胡薩和張拉身為牢頭獄霸,平常配合得極其默契,進來之前又好好商議了一番,此刻見小尛子瞪著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看著他們,不由獰笑起來,一個甩動著粗壯的花胳膊,一個將拳頭攥得嘎巴嘎巴響,向小尛子示威。
不一會兒,胡薩對張拉使個眼色,示意他先上。
張拉輕輕點點頭,掄圓了胳膊,使出一個虎撲,直奔小尛子而來。
胡薩瞪大眼睛盯著張拉,滿以為張拉一拳就能將小尛子打得滿臉花,卻沒想到張拉那鬥大的拳頭並沒有衝著小尛子而去,而是突然拐個彎,直衝他的麵門而來。
拳勢甚疾,又來得突然,胡薩躲了一躲卻沒躲開,立時被打得眼冒金星。
胡薩氣得暴跳,嘶聲吼道:“該死的家夥,你到底該打誰?為什麼對我下狠手?”
張拉愣怔片刻,說道:“哥,不是我有意打你,是我這一拳有古怪,不知怎麼就打到了你臉上!”
“古怪你娘個頭!”胡薩吼道,“你趕緊給老子滾開,讓老子好好泄泄憤!”
說罷,揮起拳頭,跳著腳向小尛子襲來。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一拳也沒打中小尛子,而是詭異地打中了正自愣怔的張拉。
這一回,輪到張拉暴跳了。
“哥,我都說了,我不是有意打你,你為什麼不信,非要報複回來?”張拉厲聲吼道,“你要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又能怎樣?我也不是有意打你,是我的拳頭不聽使喚!”胡薩瞪著眼珠子回應道,“咱們是來對付新來的小子的,你卻故意對付我,難道還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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