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屬下回應道:“大人,陳居中為人古怪,卻也有才,他的畫作彆具一格,乃是搶手貨,一般人求之不得。”
“啊,這樣的人算得上奇人異士,你們趕緊帶我去見他!”章軒說道。
“大人,他可不是誰相見就能見的,前任城主江流就吃過不少閉門羹。”屬下回應道,“您又沒有預約,貿然去見他的話,極有可能像前任城主那樣吃閉門羹!”
“你這個家夥,說話怎麼一點數都沒有?”章軒斥道,“前任城主是前任城主,我是我,完全沒有可比性。前任城主在他那裡吃閉門羹,我卻可能受到他極其熱誠的歡迎,這樣的情形你們莫非沒想過?”
“正在想!”屬下俯首回應道。
“不用想了,還是親眼看看他是如何歡迎我的吧!”章軒說道,一邊說一邊邁步往外走。
幾個屬下隻好跟著他往外走。
來到陳居中門口,誠如章軒的屬下所料,看門人果然不打算放他們進去,扒著門縫說道:“諸位,你們請回吧!我家先生說了,客人除非有預約並且來的時候他恰好有空,一概不見。你們既沒有預約,先生現在又恰好沒空,正在他不見之列。”
說罷,就要把僅僅敞開了一條縫的大門關上。
幾個屬下見狀,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章軒,一個個臉上帶著隱隱的譏笑。
孰料,便在此時,那看門人卻吱呀一聲把大門敞開,滿臉堆笑地對章軒說道:“城主大人,適才是小的魯莽,請您鑒諒!您移動貴體來到這裡,小的不勝榮幸,請進,請進!”
啊?
幾個屬下見狀,不由驚呆了,心道:這看門人那倨而恭、拒而迎的轉換來得恁般突兀和自然,到底是如何練出來的?他的主人是個怪人,莫非這看門小廝也跟著主人練就了一身怪異的神通?
他們哪裡知道,看門小廝這霹雷閃電般的疾速轉換,乃是章軒施展詭異神通所致,此刻的看門小廝尚在不由自主的狀態之中,待得清醒過來之後肯定也會懵圈。
章軒衝著幾個屬下笑笑,大步流星地往裡走,一邊走一邊想道:哼,你們幾個該死的家夥,想看老子的笑話,老子偏偏讓你們看不成!
眾人跟著章軒來到陳居中的書房,見陳居中正在專心致誌地作畫,於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
陳居中沒有理會進來的是誰,甚至都沒有瞥章軒等人一眼,顧自揮動畫筆伏案點畫,不時將畫筆叼在嘴上沉思。
章軒看到,陳居中所畫的是一個簪花仕女揮動羅扇撲打流螢,畫麵之中除了那個簪花仕女還有一個使女模樣的女童,二人周圍有些花草和錯落的山石。
在他看來,這幅畫有些特彆,特彆就特彆在釘頭特彆多,除了簪花仕女和女童的衣紋上有釘頭之外,那些山石上也有。
兩個女子的衣紋上有釘頭鼠尾,這其實並不奇怪,因為章軒跟著大茂習學書畫的時候已然知道這一點。怪就怪在畫中的釘頭特彆多,並且不該有的地方也有。
不過,仔細看去,這些釘頭不但不顯得突兀,反倒充滿了質感和動感,成了整幅畫作中的點睛之筆。
章軒因此歎道:“呀,過於施釘而不見釘,陳先生委實是個繪畫高手!”
正自專心作畫的陳居中聽了這話,當即停下手上的動作,直起身來,扭頭看著章軒,凝眸說道:“小哥,原來你也懂得繪畫?”
“略懂一點皮毛而已,比陳先生差之甚遠!”章軒開口回應道。
“你的先生是誰,他教你的時候是不是刻意告訴過你不要過多地頓筆?”陳居中問道。
“嗯,我的先生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章軒頷首回應道。
陳居中聞言,扔掉手中的畫筆,一邊踱步一邊蹙眉說道:“庸師誤人,誤人至甚!他僅僅了解一些畫藝的皮毛,卻對畫藝的腠理無心鑽研、無力鑽研,竟敢隨便教人,該殺!”
章軒見陳居中竟然恁般評價大茂這一宮廷畫師,於是急忙轉移話題:“陳先生,您畫這些釘頭所用的墨,應該是特製的吧?”
“嗯,你說對了,有慧眼!”陳居中說道,“這些墨,我摻雜進了一些特彆的土壤,至於到底是什麼土壤,那是我的不傳之秘,不能告訴你!可以告訴你的是,唯有這樣的釘頭,配上恰當的鼠尾,方能成就最為靈動的衣袂飄飄之感。”
章軒到這裡來,目的不是為了習學和拓展畫藝,聽了陳居中這番話之後,卻似乎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因為有了這些質感、動感強烈的釘頭,那穿在簪花仕女和女童身上的衣裝便有了靈動之感。由此可見,一丁點獨創性技法便可使畫作的美感增強若乾倍。
如果將這樣的做法應用於滅殺土妖,結果又將怎樣?
許多時候,唯有從慣常的思維習慣和做法之中跳脫出來,方能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這裡,他甚至忘卻了向陳居正告辭,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以免自己剛剛產生的明悟的火花倏然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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