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禾到底還是把紀大伯和大伯娘鬨到了二房家。
此時,紀家前廳裡,大房和二房兩家人都坐得滿滿當當的,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大伯娘坐在椅子裡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瞪了紀禾和張青虎夫妻倆一眼,示意他們自己開口說明來意。
張青虎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紀禾見狀,隻能咬了咬牙,再次將祈求的目光投向大伯娘。
大伯娘氣得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最後母女倆一起將目光投向了紀大伯。
紀父和紀母看著這幾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他們這是有事相求。
紀大伯被母女倆的目光看得有些無地自容,終於慚愧地開了口:“銀柱啊,大哥想問你借點銀子。”
紀父早就聽說了張青虎的那點破事,也大概能猜到他們這時候上門來目的是什麼。
他裝出一副關心老大哥的樣子問:“大哥,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怎麼都到要借銀子的地步了?”
紀父以前一直是副老實巴交莊稼漢的模樣,雖然現在生活改善了,吃穿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但麵上依然保持著那份憨厚好說話的樣子。然而此刻,他卻裝得一手好糊塗,仿佛對張青虎的事情一無所知。
“不是我,是青虎他在外欠了不少銀子。”紀大伯是個真實誠人,自家兄弟問一,他就把真話說了出來:“這孩子跟人不學好,欠了賭坊二百兩銀子。農家人哪兒見過這麼多銀子啊,這讓我們怎麼拿的出來!”
紀父替自家大哥的實心眼子焦急,他覺得大哥太過能攬事,畢竟張青虎的親爹親娘還在,哪輪得到他一個做老丈人的來操心這檔子事。
“大哥,青虎不是還有爹娘在嘛,這事怎麼就讓你操心到處去借銀子呢?”
紀父的話仿佛點醒了紀大伯和一旁的紀峰,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張青虎欠下的債本該由張家人自己償還,他們這般上趕著操心,實在是有些多餘。而且直到現在,也沒見張青虎的爹娘露個麵,這讓父子倆心裡頓時生出些氣悶來。
紀禾看出她爹的猶豫,連忙說:“二叔,我家田地都抵出去了,銀子也沒了,全家上下也就剩下屋子能遮風避雨了。”她說的可憐極了,希望能打動紀父。
紀父眼含深意地看向紀大伯,話卻是對紀禾說的:“整個張家村都是張家的族人,相信你們已經在族人那裡借到不少銀子了吧?小禾,你跟二叔說說,你們還差幾兩銀子就湊齊了?要是缺個十兩八兩的,二叔跟你二嬸努力湊湊應該能湊出來。”
大房的人也聽明白了紀父的意思。
他整個想表達的就是,張家欠了賭債沒能力還,應該找張家族人借銀子。如果實在沒辦法湊齊,差那麼一星半點的,作為紀禾的娘家二叔,他也不是不能幫忙。但張家如果一分錢都不出,就指望著他做冤大頭,那是不可能的。
紀暖沒想到,小老頭兒還有這麼精明的時候,和紀母對視了一眼後,悄悄朝她豎起大拇指。
紀父一番話說下來,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給大房的人提了個醒,彆傻呼呼的讓人牽著鼻子走。
紀峰心裡怨怪起紀禾來,她被張青虎幾句好聽話就能哄的不顧娘家人,鬨著讓爹娘出頭借錢。回頭借不到,傷的是兩房的情分。就算借到了,張家又拿什麼來還,最後還得是爹一個人夾在中間為難。
紀禾不知道紀峰心裡正怎麼想她的不是,她正怨恨的看著二房所有人。二叔一家住著大宅子,穿金戴銀的,連下人都買了一大群,好不富貴,卻連二百兩銀子都不願意借給她這個親侄女。她心裡的怨恨壓也壓不住,全顯現在臉上了。
紀暖正好捕捉到了紀禾那滿含怨念的眼神,心中嗤笑不已。
大伯娘自己不想拿錢出來,也知道娘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不趁現在問老二借到銀子,賭場那邊真的有可能讓張青虎變成斷腿殘廢。
於是,大伯娘又拿出了她無理也要攪三分的勁兒,對紀父說:“銀柱,你那十兩八兩的夠什麼?張家族人那裡都借過了才來你家的。你看看你們兩口子,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哪樣不是值錢的!就老二媳婦兒頭上那個金釵,就頂二百兩吧?小禾可是你們親侄女,她家欠的錢還不上,人家就要打斷青虎的腿,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侄女婿變成殘廢吧!”
紀母微笑著回應:“哎呀,看看大嫂這話說的!我們老兩口自己沒什麼本事,吃的穿的哪樣不是兒女孝順的。青虎是你娘家親侄,現在又親上加親成了你女婿。想必大嫂最看不得青虎受罪,願意把家裡的錢全部借出去吧。”
紀母的話中帶著幾分諷刺和調侃,讓大伯娘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紀禾看著爹娘都不再打算說話,心中焦急又無奈,她狠狠地擰了一把身旁的張青虎。
她心裡真的沒有怨嗎?當然是有的!當初嫁給張青虎,她就覺得受了委屈,覺得自己的命運都被改了。好不容易決定放下心中的不滿,以後跟張青虎好好過,這才過了幾天安穩的日子,又出了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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