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蘇淩連自己住處的門都沒有出,每日都是調養身體,調治傷處。林不浪和吳率教等人儘心儘力地服侍,端湯送藥,他倒是過得十分愜意。
大戰已經結束了,蕭元徹的大軍也需要休整,沈濟舟已然成為困獸,下一步的作戰也不需要操之過急,正好也可趁此機會多多休息,以期一鼓作氣拿下渤海。
林不浪那夜遵照蘇淩的囑托,尋了許久秦羽,卻仍舊未尋到他的蹤跡,隻得作罷返回。
他向蘇淩說明,蘇淩隻無奈地搖了搖頭,言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第二日,溫芳華返回,告知蘇淩,陳揚的未婚妻芸娘已經被她安全地送到了京都龍台安頓下來,一切都十分順利,蘇淩這才略感安慰。
三日後,蘇淩終於可以自主下地活動了,丁晏不時來看,驚歎蘇淩身體的恢複速度。
蘇淩大體是恢複了,可郭白衣卻又病倒了。
蕭元徹心中五味雜陳,兩個最為倚重之人,輪番倒下,實在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處置俘虜,製定下一步作戰計劃等諸事隻能一再延後。
隻是郭白衣此次的病勢十分凶猛,不過半日已然下不了榻了,高燒不退,整個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他清醒之時,握了蕭元徹的手,反複叮嚀,若自己有什麼不測,蘇淩是他的後繼之人。
蕭元徹悲從中來,難理軍務,隻安慰郭白衣,無論如何,便是遍訪天下名醫,也要讓郭白衣無虞。
甚至放出話來,若是郭白衣病體始終不好,便先班師回京救治,一切諸事,都從長計議。
好在蘇淩卻是大好了,便每日前來探望,替郭白衣診治。
蘇淩對郭白衣的病是了解的,丁晏所抓的藥,收效甚微,但蘇淩心中明白,郭白衣是身體長期虛耗,精氣虛空,神思不暢所致。
郭白衣身體的病症由來已久,蘇淩明白便是自己的阿爺張神農前來,也回天乏術。如今所做的事,隻能竭儘所能,用有限的藥石,對症下藥,儘量的延長郭白衣的壽元。
至於能延長多久,蘇淩也說不好。
隻是蘇淩心中隱隱覺得,若郭白衣再次病倒,怕是再也救不好了。
隻是這樣的話,蘇淩隻能藏在心中,斷斷不能與蕭元徹和郭白衣言明的。
吃了幾帖蘇淩的藥,又過了兩三日,郭白衣的麵色方有所好轉,高燒退了,雖然身子仍舊虛弱,但總算熬了過去。
蕭元徹見蘇淩複舊如初,郭白衣的病體也逐漸大好,這才心下稍安,吩咐下去,明日聚將於丞相行轅,商議諸事。
翌日,丞相行轅。
文武齊聚。蘇淩和郭白衣由於身體原因,受到了蕭元徹的特殊關照,設座於帥案兩側,蘇淩在左,郭白衣在右。
當是時,謀臣齊聚,武將威風。
蕭元徹環視了諸人一陣,心中大暢,笑容滿麵,朗聲道:“幸賴諸位勠力同心,方戰勝強敵,如今沈濟舟遠遁,我軍再無阻礙,下一步諸位更要通力合作,踏平渤海城!”
眾人齊聲拱手應諾。
蕭元徹說了一陣勉勵諸人的話,方話鋒一轉道:“如今賊酋遠遁,我軍擒獲了幾個敵軍重要的人,如何處置,還要仰仗各位。”
說罷,吩咐左右,帶祖達授和逄佶進來。
且說那祖達授本就被沈濟舟囚於囚車之中,當日沈濟舟大營被攻陷,根本無暇顧及於他。
祖達授眼睜睜看著沈濟舟兵敗如山倒,五內俱焚,卻毫無辦法。
如今成了蕭元徹的階下之囚,蕭元徹因蘇淩和郭白衣之事,也未做什麼改變,照舊將祖達授囚於原本的囚車之中。
隻是他的囚車近旁,更是多了另一輛囚車,裡麵囚得正是逄佶。
祖達授初見逄佶之時,心中驚異,出言問道:“逄佶兄,如何也落了個如此田地?”
逄佶隻得搖頭苦笑,兩人相顧無言,心中五味雜陳。
今日,祖達授和逄佶同時聽到擂鼓聚將,便知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祖達授率先開言,朝逄佶似有所指道:“逄兄,怕是今日我等命運便有結果了。”
逄佶搖頭歎道:“該來的總會來的達授兄,我等已然淪落至此,還能決定什麼呢”
祖達授神情流轉,忽的試探他道:“敢問逄佶兄,若那蕭元徹以高官厚祿相許,順說我等投效,不知逄佶兄當如何決斷啊”
逄佶一愣,忽的搖頭笑道:“我等乃是大將軍身邊之人,想那蕭元徹定恨你我入骨矣,如何會招攬你我呢”
祖達授淡淡一笑道:“如何不會?君可見那許宥之乎?如今在蕭營中,儼然如魚得水啊,兄亦大才,如何不被蕭元徹所重?”
逄佶聞言,默然無語。
祖達授卻暗暗打量於他,看得出他眼神流轉,當心中有所打算。
“逄佶兄難不成欲效許宥之乎?”祖達授神色一凜,灼灼的看著他道。
逄佶身體一顫,忽的歎氣道:“如今身陷死地,我心亂如麻,實在不知如何是好,請教達授兄,你該當如何決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