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緩緩道:“我克製著自己的激動,朝著我的兒子招手,用最慈愛的聲音說,你是明兒麼,來,過來,我是你的阿爹啊讓阿爹抱抱你”
他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和憐惜,聲音柔和了許多道:“我的兒子,才三歲,小手小腳,可可愛愛他應該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勇敢地朝我走來,終於撲到我的懷裡,哇的哭了起來我抱著他,也熱淚盈眶我兒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邊抽泣一邊說,阿爹你終於回來了,娘想你,明兒再也不是沒有阿爹的野孩子了那一刻,我謝必安心如刀絞!”
“那一天,我與明兒、挽兒,我們一家人抱頭痛哭,周圍的鄉親們也紛紛落淚於是,我在蕭府住了三日,這三日是我這一生最安逸的時刻。我知道了我的兒子喚作謝明三”
“謝明三好特彆的名字”蘇淩緩緩地念了一遍。
“挽兒告訴我,因為她記得,我與她約定了三年之期,她恨不得每一個明日都是三年期滿之時謝明三,那是挽兒對我無儘的思念啊!”
蘇淩和林不浪聞言,無不唏噓。
“我在蕭府的三日,整日陪著挽兒和明三,訴不儘的思念,講不完的恩愛我真的想,若這是一生,我便再無遺憾了然而造化弄人啊三日之後,渤海傳來急信,主公沈濟舟與易州拓跋蠡因為爭奪北方的控製權,在易水之畔大興刀兵,命鞠逸將軍率三千渤海飛衛前往馳援那一封信便是召我返回,隨軍出征!”謝必安臉上滿是遺憾和不舍。
“軍令如山,我不可違背,次日清晨,我收拾行裝,帶上挽兒娘兒倆對我的無儘思念和掛懷,踏上了戰場!臨行時,他們娘兒倆一同送我,十裡長亭,蕭蕭落木,送了一程又一程。然而,終有離彆之時,挽兒抱著我,堅定地說著,她等著我回來,等我凱旋,接她們娘兒倆去渤海我知道,挽兒有個願望,便是想去渤海城,看一看漫天大雪,雪落深海”
謝必安再次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那一日,我已然行了很遠,回頭之時,我還看到挽兒娘兒倆仍站在長亭前不停地朝我的方向揮手,我聽到明兒大聲的喊著,阿爹,明兒會聽娘親的話,明兒等著你回來!”
淚落無聲,謝必安幾乎講不下去。
“隻要打勝了,你不就能接她們去渤海團圓了麼?為何如此悲傷?”蘇淩道。
“嗬嗬”謝必安慘然一笑。
“那時,我也如你這般想的可是,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彆,我與蕭挽兒再未相見,長亭十裡,此生永訣!”
淚雨滂沱淒涼而絕望。
“怎麼會這樣?莫不是敗了?”蘇淩大驚道。
“敗了,然而敗的隻是我,隻是鞠逸將軍,隻是渤海飛衛,沈濟舟哈哈哈,他怎麼可能失敗?”謝必安眼中帶淚,竟反常地狂笑起來,笑聲愈發的悲憤。
“那一場仗後,我再次回到了草廟村,一切的榮光都已不複存在,迎接我的是無儘的屈辱和冷眼,無儘的排擠與冷漠!從那時起,謝肅衍,七大飛將之首,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一切不複存在有的隻是一個瘋狂的人,對這世間的一切,充滿了無儘的仇恨和詛咒!”
“一場大戰,我失去了所有的榮耀和引以為豪的身份,失去了昔日的浴血奮戰,同甘共苦的戰友,失去了我仰慕尊崇的統帥這些還不夠”
謝必安痛苦地吼著,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指甲嵌入肉中,血痕畢現。
此時,他隻是一個絕望而無助的落幕之人。
“賊老天!他向我捅出了致命的一刀!他帶走了那麼多,還嫌不夠,他竟將我的至愛,我的蕭挽兒的生命也一並地收回了”
“從此之後,世間再無七大飛將,再無少年郎謝肅衍,有的隻有嗜血而無情的白無常使,煉獄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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