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要如此做?」浮沉子有些疑惑不解道。
「因為他一旦停下來,就會覺得愧對自己死去的亡妻,他就會覺得他的亡妻死也死的不安寧他隻有做著這樣無意義的事情,才能在心裡安慰自己,他一直沒有放棄為他的亡妻報仇」譚白門緩緩道。
「唉」浮沉子仰天長歎,久久無語。
「令呂鄺想不到的是,在他如此執著的寫了一年的信之後,他竟意外的接到了渤海城驛使的來信,還是一個大大包裹他滿懷希望,以為自己得妻子大仇終於有希望得報了,可是他顫抖著手,將那包裹拆開看時,整個人愣在了那裡」譚白門道。
「包裹?那是什麼」浮沉子問道。
「整整的一包裹的信那些信箋,呂鄺不僅覺得眼熟,還非常的熟悉那是他給沈濟舟寫了一年的,所有的信箋然後原封不動的,被沈濟舟打包,全數退了回來,一封也不少,一封也不多」譚白門說著,不由的一陣冷笑。
「沈濟舟做的這什麼混賬事啊這種主公,保他何用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不開,要是道爺,早特麼的反了」浮沉子罵道。
譚白門搖搖頭道:「不對那呂鄺發現,這所有的信中,竟多了一封那是沈濟舟的親筆回信」
「我去還真有啊莫不是沈濟舟開竅了?」浮沉子一臉吃驚道。
「可是,當呂鄺顫抖著手打開沈濟舟的親筆回信之後,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信上的字,表情之中,除了憤怒、淒涼更多的是絕望和心如死灰」譚白門聲音低沉道。
「寫
啥了這是?」浮沉子脫口問道。
「信很簡短,隻有八個大字,人你已殺,死無對證!」譚白門一字一頓,吐出這句話來。
「我」浮沉子一臉愕然,隻覺得自己的肺管子都快氣炸了,「這特麼的能忍啊!呂鄺屬烏龜的麼?」浮沉子破口大罵道。
「道友你也沒想到吧,一年的不停的控訴和希望隻換回了這八個大字,這八個字真是有理有據,擲地有聲,冷血無情,荒唐透頂啊!」譚白門說罷,也不由的一臉的悲憤和淒然。
想來是由呂鄺的遭遇,想到了自己。
「這世間無論是誰,也無論你什麼樣的出身,無論你是小民,還是權利極大的做官的,隻要你不是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王,都會免不了的被王玩弄於股掌之間,讓你升官,你就升官,讓你罷職你就罷職,讓你好你就好,讓你慘,你就慘玩膩了,一腳踢開,那叫發配流刑,這還算好的,到最後人頭落地,性命不保隻是,這裡麵唯一的區彆是,小民死於無聲無息,做官的,地位越大的,在臨死前,撲棱膀子的時候,膀子扇動的越大一些罷了」
「想不要這樣的命運那便要了那王的命,自己成為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存在到那時,天地如棋,眾生如棋,而你,便是執棋的那個人!」
譚白門眼中閃動著異芒,幽幽的說著。
浮沉子默默地聽著,沉沉不語,低著頭,不知想著什麼。
房中燭光跳動,卻看不清他的容顏和表情。
半晌,譚白門打破了房中不知何時開始的安靜,又道:「道兄說,這能忍麼?能忍如何,不能忍又如何?呂鄺不能反抗,更不能提刀去渤海城殺郭塗」
「為什麼不能?有仇不報非君子!」浮沉子不以為然道。
「報了仇又如何?到頭來不過還是一死若是自己死了,倒也死了拉倒,可是沈濟舟治下的律法寫得清楚,有人敢殺世家大族者,除了本人被淩遲以外,更要連坐,夷三族!到時候,呂鄺自己、呂鄺的女兒,呂鄺夫人娘家人,這麼多人,一個也活不了這些代價是呂鄺不能承受的更何況,他的女兒呂秋妍還剛剛隻有一歲」譚白門道。
「什麼烏龜王八蛋的律法,門閥就高貴?世家就高貴!去特麼的吧,這些狗屁玩意兒彆落到道爺手裡!」浮沉子恨聲道。
「因此,忍不了也要忍啊呂鄺隻有忍氣吞聲所以自從他夫人死後,他便一直鬱鬱寡歡,悶悶不樂更思念亡妻,再無續弦隨著一年一年過去,那呂秋妍長大了可是那呂鄺卻困在了當年,困在了亡妻離世的那一刻,再也走不出來了」
「正因為這樣,那呂秋妍聽說集市上有一個叫做蒙肇的道士,道法德廣這才找到了蒙肇,讓他試著看看能不能解開呂鄺這許多年來的心結也就是這樣,蒙肇和呂鄺見到了彼此的第一麵」譚白門道。
「唉呂秋妍好糊塗啊這不是引狼入室麼不過她也是為了他她父親實在是可歎可憐啊」浮沉子搖頭道。
「蒙肇見了呂鄺,兩個人促膝長談,在呂鄺的書房之中,兩個人閉門不出,相談了三日三夜。據蒙肇所言當時蒙肇除了開解呂鄺之外,更是以天下蒼生百姓為誘餌,做出一副憐憫蒼生之相,這才得到
了呂鄺的好感那蒙肇也有些本事,竟然真的開解了呂鄺的心結兩個人由於皆有心懷百姓,為百姓謀福祉,結束這個亂世的壯誌,便引彼此為同道中人,以道兄和檀越稱呼彼此當然,那蒙肇自然是裝相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結交呂鄺,得到他的支持,讓自己和陰陽教在天門關紮下根來,最好那呂鄺也能引蒙肇的刻意誘導,而篤信陰陽教。這樣,陰陽教的總壇便真的可以設在天門關了」譚白門道。
「如意算盤打的真不錯!」浮沉子冷笑道。
「唉或許是上天都在幫蒙肇,那呂鄺從結識了蒙肇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幾乎天天見麵,促膝論道,縱論天下而蒙肇在講道過程中,穿插了陰陽教的教義,更在恰當的時機,告訴呂鄺,自己發了宏願,要創立陰陽教,以陰陽正道大同來福澤蒼生那呂鄺自然深以為然便點頭答應了,不僅答應,更是親自陪著蒙肇在元始峰極樂頂選了陰陽教總壇壇址,更是以家資助蒙肇創立陰陽教可以說,陰陽教能有今日之規模,這最初便是呂鄺鼎力資助的功勞啊」譚白門道。
浮沉子聞言,搖頭不住歎息。
子係中山狼引狼入室,引火燒身呂鄺啊,呂鄺!你識人不明,好人歹人不分你不知道你自己給自己惹來了天大的災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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