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主公將這件事情交給我們,更言明了行刑時,由伯寧大人監斬,言外之意,就是他這個命令,必須無條件的去執行,否則,暗影司定然不會放過咱們的到時候暗影司根本用不著請示主公,便可以將我們置於死地蘇長史,你受主公恩遇,可能平安無事,但我等可是實在擔待不起啊」
李曼典說完這些話,徐白明和他的臉上,皆出現了十分為難的神情。
蘇淩聞言,冷笑一聲,看著徐白明和李曼典一字一頓道:「兩位將軍,是怕此事怪罪到兩位的頭上,到時候擔待不起,誤了兩位的大好前程?既然如此,兩位放心這是蘇某一人的決定,與兩位無關蘇某一力承當便是!隻是,兩位因為害怕自己的前程和官途受影響,而枉顧這許多人的性命實在令蘇某齒冷!」
說罷,蘇淩一甩衣袖,不再管他們,大步朝外麵走去。
李曼典和徐白明又對視了一眼,徐白明還好,隻是臉色比較難看,李曼典已經十分惱怒了,眼眉倒豎,須發皆炸。
忽的他大吼一聲,「鏘——」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刀,跳到蘇淩近前,將他攔住,用刀指著蘇淩道:「蘇淩我們二人好言相勸於你,你卻不聽,如此執迷不悟我豈能放你離開?若是你執意忤逆主公之軍令,我李曼典便要得罪了!」
蘇淩聞言,麵色也是一冷,哼了一聲道:「李曼典你想如何?」
「李某不才,領教蘇長史的手段,若是想去勸主公收回成命,先打過我再說!」李曼典說完,手中佩刀一晃,冷光連閃。
蘇淩仰天冷笑,緩緩抽出江山笑,盯著李曼典一字一頓道:「怕你不成?蘇某正欲討教一二!」
眼看兩個人拉開架勢,就要動手。
這下可急壞了一旁的徐白明。
不僅是他,那些原本負責看守俘虜的士卒,還有那兩千餘俘虜也是一臉的驚詫,目瞪口呆。
徐白明還是比李曼典心思縝密得多,趕緊朝兩人緊走了幾步,皺著眉頭勸了起來道:「曼典你做什麼,跟蘇長史動刀動槍
的,這裡還有這麼多人,難道讓他們看著咱們內訌麼?把刀收起來!」
李曼典聞言,哼了一聲,將刀槊在雪地上,瞪著蘇淩道:「他要是敢再向前一步,我就跟他玩命!」
蘇淩冷笑道:「若是蘇某偏要如此呢!」
徐白明見狀,搖頭歎息,將蘇淩的另一隻胳膊一拉,沉聲道:「蘇長史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方才說的話,我跟曼典的確很憋屈啊蘇長史,我與曼典皆出身行伍,能到現在的職位,皆是從下等兵卒一刀一槍流血拚殺出來的眼見這許多人無辜的要被唉,我等的心情,跟蘇長史一樣,也是十分的沉重啊!」
蘇淩冷笑道:「說的好聽,那為何還要阻我!」
徐白明歎息道:「蘇長史,能否將兵刃先收了聽徐某一言,若是蘇長史覺得徐某說的不對,你要去見主公,徐某絕對不再阻攔,如何?」
蘇淩聞言,也將那江山笑倒搠在雪地上,隻說了一個字道:「講!」
徐白明這才稍微的鬆了口氣,看著蘇淩十分至誠道:「蘇長史,無論是曼典還是我,其實心裡都是不願意做這件事的蘇長史知道這兩千多俘虜,大多數都是無辜的,我們豈能不知呢?或者說,主公麾下的文臣武將,哪一個不知道,不清楚呢?而且,蘇長史,的確誤會我們了,我們豈是那種貪戀官位而願意做昧良心的事情的人呢」
蘇淩靜靜的聽著,他也明白,徐白明是蕭元徹整個軍中心思縝密,頗有韜略的將領之一,不亞於張士佑。
他這才神色稍霽道:「蘇淩方才一時氣惱,口不擇言隻是徐將軍,我真不理解」
「蘇長史!徐某方才說過,不僅是我,主公麾下的每一位都知道這兩千多陰陽教的俘虜不應該全部殺掉可是,蘇長史,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沒有一個人出言勸主公收回成命的?郭祭酒他難道不知麼?伯寧大人他難道不知麼?但是,為何他們心知肚明,卻無一人敢出來說一句話,蘇長史,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淩心中一凜,搖頭道:「不知道還請徐將軍解惑!」
徐白明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因為他們了解主公,知道主公到底是怎麼想的蘇長史啊,這兩千多俘虜,雖說是陰陽教的餘孽,但除了那些骨乾之外,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人,他們之中不會功夫的太多太多了,他們莫說做什麼惡事了,連為何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他們都是蒙的所以,按照常理,這裡麵絕大多數的人,對主公根本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就算放了,也不過繼續過他們的苦日子這些,你我,所有人,包括主公,難道不清楚麼?大家都清楚!」
蘇淩聽著,點了點頭。
「可是,主公為何還要殺他們?一個都不放呢?蘇長史,你久在主公身邊,主公的想法,我以為你比徐某和曼典都清楚主公要殺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因為他們是陰陽教的餘孽,也不是什麼斬草除根,放虎歸山必要傷人!而是,他們必須死!沒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為殺而殺!」徐白明聲音低沉,卻是一字一頓,一針見血。
「為殺而殺」蘇淩緩緩的重複著這句話,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不錯為殺而殺!因為這些人都與陰陽教有關,都是陰陽教的弟子,無論他們有沒有作惡,會不會對主公構成威脅,但僅憑他們是陰陽教的人這一點,便足以讓主公將他們全部都殺掉了因為他們的身份,便是招致他們必死的原罪啊!」徐白
明眉頭緊蹙,一句一字,宛如一把刀,戳進了蘇淩的心中。
「為殺而殺,原罪」
蘇淩喃喃的重複著這些,忽的抬頭看向陰霾的蒼穹,眼中滿是無儘的落寞和無奈。
「至於為什麼要將他們都殺了,為什麼他們是陰陽教的人就是他們的原罪其實,是因為主公他早就做了決斷,他要這世間再無任何與陰陽教有關的東西,他想要將陰陽教,在大晉每個人的心中和記憶中,完完全全的抹除掉!隻有殺了這所有的人,陰陽教所有的罪惡和裡麵所有的密辛,才會徹徹底底的被遺忘,被湮滅!」徐白明緩緩的說道。
他長舒了一口氣,看著蘇淩,正色道:「至於主公為何要將陰陽教完全抹除掉,讓所有人都忘記任何與陰陽教有關的東西蘇長史您是大才,謀略心機遠超我與曼典想必,您應該明白的對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
徐白明最後這句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是蘇淩如何不懂呢?
蘇淩更覺無奈和悲涼,抬頭久久的看著陰霾的蒼穹,半晌不語。
終於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低低道:「我明白了這些人,必須死丞相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任何一個陰陽教的人,活著還是我,太天真了」
言罷,蘇淩深深的低著頭,將江山笑從地上拽出來收好,緩緩的走回了那椅子上,重重的朝那椅子上一靠,吐出一句話道:「那等著吧等著最後時刻的來臨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言罷,他再也不說話了,靠在椅子上,頭低垂著,仿佛再次睡著了一般。
卻無人看到,他雙手握成拳,卻是越握越緊,那拳頭,也隨著他不斷的用力,顫抖的越來越明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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