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點了點頭道:「白衣終於明白大兄為何心心念念的要讓蘇淩做一個孤臣了如今看來,大兄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蕭元徹看著郭白衣,神情之中也滿是無奈道:「蘇淩的身份,決定了他隻能做一個孤臣隻有這樣,我也才能有給他正名的機會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啊!白衣你定是能夠理解的對吧」
郭白衣歎息道:「唉!白衣自然是能夠理解的可是,白衣畢竟是局外之人,理解或者不理解都無關大局,蘇淩呢?以他的心思,如何不知道主公這是在逼他自汙名聲,要他做一個孤臣呢可是,他知道主公要他做孤臣,卻並不一定能夠看透,主公為何要他做孤臣啊」
蕭元徹哼了一聲,斬釘截鐵道:「我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絕無更改之理他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都要按照我給他劃好的路來走不管他如何想,是虎給我臥著,是龍,他給我盤著!」
「可是,主公就不怕適得其反麼?」郭白衣緩緩道。
「哦?白衣,他還能反了天去不成?」蕭元徹嗔道。
「蘇淩自然不會反天,但有可能會因為大兄的種種行為,讓他感覺到寒心和失望啊」郭白衣有些
擔憂道。
「那又如何早晚有一天,他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現在他誤會,那便讓他誤會吧!」蕭元徹淡淡道。
「主公,就不怕,您永遠的失去他麼?」郭白衣長歎一聲,終於說出了他心中的擔憂。
「失去他?白衣此話何意啊」蕭元徹一臉的驚詫。
「主公不會真的以為,蘇淩對陰陽教幕後扶持之人是誰不清楚吧蒙肇會不會在死之前,為了能夠存活,而孤注一擲,以他背後的支持者的名義,向蘇淩祈求手下留情,饒他性命呢?又或者,那王元阿與蘇淩見麵之時,真的什麼秘密都不會說呢?」
郭白衣頓了頓,又道:「就算他們真的什麼都沒說可是以蘇淩之才,真的就察覺不到陰陽教一絲一毫的內情?白衣覺得,不大可能吧」
蕭元徹半晌無語,終是沉沉道:「就算他聽到或者知道了什麼那又如何?不要忘了,他如今這一切是誰給他的」
郭白衣無奈地一笑,緩緩道:「主公啊,蘇淩的性格你是知道的,雖然圓融,但是也不是那種容易屈服和逆來順受的人,更不會屈服與人他的骨子裡,有天生的反抗熱血這些,也是主公賞識他的原因之一,對不對所以,像他這樣的人,
真的就那麼容易會老老實實地按照主公給他劃好的路來走?主公啊,讓他做孤臣也好,讓他不輕易倒向倉舒或者箋舒也罷,都應該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啊」
「白衣以為,我有些太心急了麼?」蕭元徹若有所思的說道。
「大兄,您或許真的有點心急了陰陽教幕後之事,一旦蘇淩知曉,就會在他心中造成難以想象的震動,可是,還沒等他完全消化想通,殺俘之事,又接踵而至您覺得蘇淩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生不出反抗之心麼?」
「我時不我待啊,白衣現在我的狀況你也明白,我若是年富力強的壯年人,自然可以好好的謀劃一番,循序漸進,可是歲月已經不容我慢慢來了啊」蕭元徹神情一黯,緩緩低頭。
郭白衣聞言,
看向蕭元徹,驀地看到蕭元徹的鬢角早已白發叢生,他忽然感覺,自己的主公,自己的大兄,真的要垂垂老矣了。
「大兄」郭白衣鼻子一酸,心中也莫得淒然起來。
「唉白衣你我相識了都已經十幾年了,這歲月匆匆,轉眼之間你病入膏肓而我,也垂垂老矣了想當年,你我一腔熱血互相扶持,到如今
奔波半生,到頭來,這江山依舊還是如之前那般破碎,這大晉也依舊如之前那般風雨飄搖我們什麼都沒有改變,可歲月,卻改變了你我」
蕭元徹說這些話的時候,頗有些英雄遲暮之感。
半晌,蕭元徹收拾心情,擺擺手道:「所以,白衣我必須在我精力還算充沛,人還不算太老之時,讓蘇淩活成我想要看到的樣子啊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試試看!」
郭白衣長歎不語,半晌方緩緩開口道:「大兄有大兄的無奈,可是蘇淩不一定懂啊,他看到的就是大兄在一直不停地越來越逼迫他大兄啊,難道你真的不怕萬一他真的走了呢?」
「走?他是我蕭元徹的他能去投錢仲謀還是劉靖升啊?他能走到哪裡去呢?走到哪裡,也得給我滾回來!」蕭元徹一字一頓的說道。
「天下之大,蘇淩自然有去處,他萬一真的覺得被你所逼迫,難以忍受,離開了你呢或許萬念俱灰之下,他不會選擇大晉的任何勢力,隻是回到他的師門離憂山,隱世不出了呢?大兄,若真的那樣,你又當如何啊」
郭白衣一臉深意的看著蕭元徹。
「這可能麼?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蕭元徹一怔
道。
「如何沒有可能眼下說不定這樣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啊」郭白衣說得鄭重,並不是危言聳聽。
「眼下白衣你的意思是」蕭元徹的神情驀地變得灼灼起來。
「大兄,咱們大軍在蘇淩下令殺俘之後,便起行了,蘇淩可並沒有隨大軍一道啊現在咱們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大軍已經到了半山腰了,可是卻仍未見蘇淩歸隊啊會不會,蘇淩再也不會回來了呢?」郭白衣一臉擔憂的說道。
蕭元徹臉色大變,再也沒有了方才沉著的樣子,不停地搖頭,重複的說道:「不不會的,蘇淩他,絕對不會棄我而去的絕對不會的」
忽的,他再也無法冷靜了,不管不顧的使勁地踩踏起車攆的地板起來。
「咚咚咚」的聲音急促地響起,驚擾了外麵全神戒備的丞相親衛。
「停止前進!——」親衛長大喝一聲。
片刻之後,整個隊伍,緩緩的停在了冰天雪地的半山腰中。
親衛長再不耽擱,急忙來到蕭元徹車攆的車簾前,不敢擅自掀開車簾,隻單膝跪地,朗聲道:「主公呼喚不知有何吩咐!」
「刷——」的一聲,車簾瞬間被揭開,蕭元徹焦急而不安的臉探了出來。
他原本是想即刻命令大軍調頭,順著原路返回,尋找蘇淩的蹤跡
,話到嘴邊,卻驀地停在了那裡。
他眼神不斷變化,沉默不語,不知道想些什麼。
周遭的親衛跪了一大片,見今日的丞相的確有些反常,皆低頭無語,連大氣都不敢出。
車攆內的郭白衣,也不說話,隻眼神不
錯地看著蕭元徹。
不知為何,片刻之後,蕭元徹驀地淡淡擺了擺手道:「無事傳令大軍,繼續前進隻是山路難行,大雪深厚,命令全軍,減速慢行就是」
親衛長雖然覺得蕭元徹這個命令的確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問,毫不遲疑地抱拳應諾。隨即轉身站起,朗聲喊道:「丞相有令,山路難行,大雪深厚,全軍減速慢行,不得有誤!」
大軍應諾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蕭元徹這才緩緩的拉起了車簾,又重新坐了下來,神情不知為何,竟恢複了原來的平靜。
「主公難道不想回去找蘇淩麼?」郭白衣似刻意,似試探般地問道。
蕭元徹忽地朝郭白衣一笑,用手點指他道:「你啊你啊你方才不過是出言戲我而已,差一點我就上了你的當了啊」
郭白衣聞言,故作不知道:「大兄此話何意啊,白衣是真的擔心,蘇淩就此負氣而走,離了大兄,再不回來了啊」
「可能麼?郭白衣,你可是個七竅玲瓏心,你說這話,可先問過自己麼?你相信你說的這些麼
?」蕭元徹笑嗔道。
郭白衣見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也不說話,隻嗬嗬笑了起來。
「不說蘇淩有沒有生出你所說的負氣離我而走的心思,就看眼下,這軍中還有林不浪、吳率教和周幺,他這些兄弟在,他就不可能選擇在此時離開還有,天門關可還有蘇淩的師妹那個阿月在他不管他的朋友,不管他的師妹,自己就這樣走了?我想蘇淩定然不會這樣做的吧」
蕭元徹又瞪了郭白衣一眼道:「就算這些人他都不考慮,我與他之間的感情和牽絆,也不是一兩天了,這數年來,我跟他之間的感情,就這麼經不起考驗?這一點我卻是不信的!」
郭白衣哈哈笑道:「看來大兄對您和蘇淩之間的感情,還是頗有信心的啊」
蕭元徹白了他一眼道:「廢話,那還用說,彆的信心不一定有,這一點,我還是有信心的退一步講,蘇淩真的這時不管不顧的自己走了,那這樣的人,不顧他的朋友和同門,不顧念我跟他之間的感情,走便走了,蕭元徹也不敢用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