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拔掉了爸爸的氧氣管。
拔掉了他身上插著的所有管子。
我的眼淚比窗外的大雨下的還要多。
爸爸用儘他最後的力氣,給我擦了眼淚。
他不怪我。
我在成全他。
我靜靜地坐在他的病床前,麻木地看著他的生命在我眼前一點點消逝。
爸爸死了。
就在我眼前。
我親手殺了他。
在我八歲這年。
我知道我留不住爸爸。
死神是注定要帶他走的。
我留不住他,姐姐也留不住他。
如果非要讓人來承擔這份痛苦,見證爸爸的死亡…
我寧願那個人是我。
姐姐已經苦了好多年了。
我還小,還能熬。
時間會替我忘記…
我希望是這樣。
…
一年後,姐姐姐夫在京禾辦了婚禮。
按照習俗,是要弟弟來背著姐姐,送姐姐出嫁,送她上婚車的。
可惜我隻有九歲。
我恨我自己還沒長大。
恨時間走的太慢。
沒有讓我忘記爸爸給的那份痛苦。
我將那件事隱瞞了一年,沒人知道。
包括姐姐。
穿著鳳冠霞帔的姐姐的確很漂亮。
我的意思是——
結婚這天不會是姐姐最美的一天,
因為愛人如養花,
結婚後姐夫會將姐姐養的越來越漂亮。
他會用自己全部的愛意去澆灌這朵玫瑰。
我相信靳酌哥哥。
…
我十三歲這年,進了京禾一中的少年班。
在這一年,姐姐和姐夫有了自己的小寶寶。
青春期正是同齡人談性色變的時候。
大家都開始“性羞恥”
我卻主動去學習怎麼照顧好孕婦。
我知道懷孕要承受的痛苦有很多。
我沒辦法替姐姐分擔,隻能讓她每天更開心一點。
姐姐和媽媽不同,不會將我釘死在成績的牢籠裡,我學了很多從前感興趣的樂器。
鋼琴古箏小提琴,凡是我學過的,我都會將它學精。
我拿著新學的才藝變著法地哄姐姐高興。
但是後來我發現,姐夫看起來才像是那個孕婦。
他老吐。
還愛吃酸的。
這和書上說的不一樣。
姐姐告訴我說想不通的東西就交給愛。
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十八歲,我提前完成了所有學業,在京禾大學畢業了。
姐姐把公司交給了我。
她重新撿起了學業,在原專業的基礎上去進修了編導專業。
我知道姐姐現階段的夢想是再次拿起攝影機。
也許姐姐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導演。
正好枝枝姐姐紅遍了娛樂圈半。
她總是說“姐妹聯手,天下我有”
我覺得我姐有這個念頭也是受到了枝枝姐的鼓動。
這年,滿滿四歲,是最愛鬨的年紀。
他會乖乖做我的小尾巴,跟在我身後甜甜地喊我“小舅舅~”
當然了,滿滿說是我和姐夫一起帶大的也不為過。
我們總想著讓姐姐少受點罪。
因為我們都很愛她。
說實話,滿滿不笑時眉眼間更像姐夫多些。
一旦笑起來,唇角邊那對和姐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梨渦就藏不住了。
我上午在公司開會,有時候下午還要去幼兒園接滿滿放學。
你問我為什麼姐姐姐夫沒來?
那是因為——
姐夫去京大接姐姐放學了。
我抱著滿滿回到家,姐夫已經在廚房做飯了,姐姐將滿滿抱過來,在他的小臉上親親,“乖滿滿,舅舅是不是又偷偷給你買糖葫蘆了?”
我和滿滿對視一眼,都點頭承認了。
在姐姐蹙眉之際,我和滿滿紛紛認錯。
我沒教滿滿撒謊。
因為我不想讓他長出長鼻子。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