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逼仄且昏暗的屋內,空氣仿佛都帶著一絲陳腐的味道,塵埃在幾縷從縫隙中艱難擠入的光線裡緩緩飛舞。
躺在雜亂稻草堆裡的季北辰,手指隻是微微地顫動了一下,那動作輕得如同一片枯葉飄落,卻還是被眼尖的小花捕捉到了。
“石頭哥哥,那邊的大哥哥好像醒了,我好像看見他動了。”
小花像隻受驚的小鹿,緊緊地窩在石頭身旁,小手不自覺地拽著石頭的衣角。
“小花你就在這兒彆動,我去看看他。”石頭沉穩地站起身來,他那打著補丁的衣衫在這微弱得可憐的光線中輕輕搖曳,破舊的鞋子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他邁著謹慎的步伐,緩緩走到季北辰身旁。
季北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像是被無數細密的繩索束縛著,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來。腦袋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昏沉得厲害,思維也在混沌的迷霧中艱難地掙紮。
他的視線一點點清晰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灰塵卻依舊能看出質樸的臉,那是石頭。
“你醒了啊。”石頭的聲音輕柔,目光裡帶著幾分探究與發自內心的關切,靜靜地注視著季北辰。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季北辰的聲音沙啞乾澀,猶如老舊的木門被強行推開時發出的“嘎吱”聲,話語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慌亂與迷茫。
他努力地想要撐起身子,頸部的青筋微微凸起,可身體卻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紋絲未動。
“彆折騰了,你被他們下了迷藥,現在你渾身無力,還是好好躺著吧。”
石頭眉頭緊蹙,眼神裡帶著一絲無奈與關切,他快步走到季北辰身邊,輕輕按住了季北辰試圖撐起的肩膀,阻止他進一步的掙紮。
“迷藥?對了,我本來是跟爹爹和母親出來玩的,後來有人捂住了我的嘴,然後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季北辰的眼眸中滿是驚恐與迷茫,思緒如亂麻般糾結。他努力地在腦海中拚湊著那些破碎的記憶片段,聲音因慌亂而微微顫抖,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光暈。
“你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公子,他們盯上你很正常。”
石頭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寂靜的屋內回蕩,像是對這殘酷現實的無聲控訴。
他抬起頭,望向那扇幾乎不透光的小窗,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回憶著自己被擄來的悲慘遭遇。
“你們呢,你們也是被他們抓來的嗎?”
季北辰邊問邊艱難地轉動著脖子,目光緩緩地朝角落裡看去。
角落裡,小花緊緊地依偎在一個稍大些的男孩身旁,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驚恐。旁邊還坐著兩個小男孩,一個眼神呆滯,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另一個則不停地抽泣著,瘦弱的身軀在這寒冷的屋內瑟瑟發抖。
“嗯,我們都是被他們擄走的。”石頭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那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季北辰不解地追問,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石頭搖搖頭,破舊的衣衫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我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們說不定在謀劃著什麼可怕的陰謀,也許是想從我們身上敲詐一筆巨額贖金,又或許是有其他更險惡的用心。”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季北辰眼睛陡然睜大,難以置信地盯著石頭。
他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微微向石頭傾過去,似乎這樣就能離真相更近一些,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因為他們商量著將我們都賣了,他們從不避著我們說這些。”石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那笑容裡滿是無奈與絕望。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地麵上那坑窪不平的泥土,眼神空洞而呆滯,像是陷入了無儘的深淵。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宣判,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眾人的心間,讓這昏暗的屋內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石頭哥哥,我想回家,我想娘親了。”小花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與思念,聲音帶著哭腔,瞬間打破了屋內令人窒息的寂靜。
她眼眶裡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恰似破碎的星辰。小小的身子像秋風中的落葉般不停地顫抖,雙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破舊的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我我也想娘了。”小花旁邊的一個男孩也跟著抽搭起來,他那臟兮兮的臉上,鼻涕和眼淚肆意橫流,混在一起,順著下巴不停地滑落,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噓,大家都彆哭,哭大聲了他們會來打我們的。”石頭像是突然被驚醒的困獸,急忙抬起手,那隻粗糙的手在空中慌亂地揮舞著,示意大家安靜。
他的眼睛警惕地盯著門口,耳朵也豎了起來,仔細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季北辰見狀,強打起精神,用儘量沉穩的聲音安慰道:“放心吧,我爹爹和母娘親會來救我們的,他可厲害了。”
季北辰的眼神中透著無比的堅定,儘管身體還被迷藥的餘勁折騰得綿軟無力,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耗費巨大的精力,但他仍努力在聲音裡注入力量,那聲音在昏暗的屋內緩緩傳開,像是黑暗中閃爍的微弱燭光,試圖給大家帶來一絲曙光與慰藉。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孩子驚恐而又充滿期待的臉龐,像是在傳遞一種無聲卻有力的承諾,仿佛隻要他堅信,大家就都能得救。
“真的嗎?”小花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此刻閃爍著一絲如螢火般微弱的期待。
那被淚水浸濕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著,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後的沙啞與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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