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仿佛無休無止的狂風驟雨,不遠的源氏重工還在燃燒,漫天的火光下,所有人隻看到那道黑影突然出現,隻一刀便力挽狂瀾。
源稚女呆呆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逐漸模糊的視線裡隻能看見老人那張肅然的臉。
“你不是去法國了麼?”她喃喃著問。
上杉越這才醒悟過來他不是展現王者之風的,他來這裡是有重要的事情,於是趕忙將源稚女打橫抱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差點又做錯了事,是我的錯,孩子我對不起你……”
同時他朝著櫻井小暮大吼:“醫生呢,找醫生來!”
高挑的女孩抱在懷裡那麼小一團,她滿身是血渾身是傷,臉色白的就像是一捧初雪,好像隨時都會徹底消融。
意識消失的最後,源稚女隻聽到男人一直在說對不起,那聲音沙啞含著愧疚,可她卻累得不想多說一句話。
漫天的大雨裡,女孩緩緩閉上了眼睛。
上杉越那顆沉寂了幾十年的蒼老心臟猛然間劇烈跳動起來,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那一瞬間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孩子!”
雙腳猛的發力,上杉越抱著蒼白的女孩在雨中狂奔,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倉皇,就像是即將要失去最珍貴的摯寶。
“稚女……”
看著老人的身影逐漸消失,源稚生艱難的想要跟上,卻被櫻井小暮攔在了原地。
那個嫵媚的女孩麵若寒霜,隻對他說了一個字:“滾。”
源稚生仿若被巨錘砸中,整個人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的看著猛鬼眾的那些惡鬼全都跟在櫻井小暮身後匆匆離去,所有人都神色擔憂,而這場本該劍拔弩張的大戰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逃過一劫的家族執行官們此刻表情也十分茫然,漫天的風雨中,有人走到了源稚生身旁。
源稚生回頭,就看到是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昂熱。
這個英俊的男人收起了折刀,他好像重新變成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教育家,帶著紳士的風度,默默注視著那些人離開的背影。
“校長,我是不是錯了?”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黑夜,任由雨水打在臉上身上,源稚生生平第一次無比懷疑自己。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想明白麼稚生。”
老人看著自己那陷入迷茫的學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還記得你當初問我的那個問題嗎,你問我一個人可以為正義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所認為的正義,就是超乎個人之上的正義,絕對的正義,本尼迪克特說‘大義’是日本人的最高準則,為了大義,可以背叛,可以殺戮,也可以欺騙。”
“隻要這個人是遵從大義的,那麼天下人都無法否定他,但是很遺憾,作為伱的老師,我並不認可你的大義。”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正義能超乎個人之上,對有的人來說,複仇就是正義,對另一些人來說,保護才是正義,如果在你的心裡,妹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那她就是你的正義。”
“你覺得你為正義付出了代價,你覺得痛苦,因為你所遵從的正義,並不是你心裡真正想要的東西,你遵從的是彆人教給你的‘大義’,而不是你自己的心。”
“人這一生能有多久,又能擁有多少東西?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活著,所謂絕對的正義,隻是人們用來粉飾仇恨和渴望的名詞,如果你真的相信這種東西,那你真是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