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端來一桌酒菜,方眾妙拿起筷子,招呼黛石和餘雙霜跟自己一起吃。
李良才讓跑堂的搬來一架梯子,親自爬到高處,取下那幅《山居圖》不錯眼地看,然後仰天大笑。
一群文人圍在梯子下麵,不斷拱手說著祝賀的話。
李良才越發高興,大手一揮,豪氣萬千地說道:“今日的酒席我全包了。掌櫃的,有什麼好酒好菜隻管端上來,讓我的知交好友們儘情享用!”
掌櫃連忙彎腰道謝。其餘人喝彩、鼓掌、歡笑,把氣氛弄得熱熱鬨鬨。
史正卿就在這時走進來,看向坐在梯子上的李良才。
眾人的喧鬨聲戛然而止,酒肆內一片寂靜。李良才連忙把《山居圖》卷成畫軸,塞進自己的袖子裡。
史正卿搖搖頭,語氣慵懶地說道:“想笑便笑,想鬨便鬨,不過一幅畫而已,我還不至於舍不得。”
眾人見他真的不介意,這才重新露出笑容。
兩位佳人扭著細腰朝他走去,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撫摸他的胸膛。他長發披散,衣襟大敞,英俊至極的臉笑得肆意浪蕩。
餘雙霜和黛石頻頻偷瞄他,心中嘖嘖感歎:難怪這人能叫那麼多閨閣女子魂牽夢縈。
方眾妙掃去一眼,暗自讚道:【此人宛如天上月。】
史正卿耳尖微動,唇角上揚,摟著兩個女子調笑著來到方眾妙跟前。
“走吧,我送你們回寧遠侯府。”
方才他派人查過,酒肆外麵果然有蠻夷探子出現,方眾妙的心聲不是作假。
方眾妙站起身,接過黛石遞來的帕子擦手。她上下掃視那兩個妖媚女子,問道:“她們也一起?”
史正卿一左一右地親吻兩位佳人的臉龐,斜睨著方眾妙,故意刁難:“對,我們一起。忠勇侯夫人若是介意,可以自己回去。”
方眾妙搖搖頭,笑了一笑,信步朝前走去。
心聲輕飄飄地響在半空:【多了兩個人替我擋箭,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黛石和餘雙霜嗬嗬一樂,連忙跟上。
史正卿浪蕩的表情僵在臉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百無聊賴地推開兩個女子,不緊不慢地走向門口。
一輛極為奢華的馬車早已停在路邊,穿著暗藍色勁裝的一百名私軍手拿長槍護衛在四周。
徘徊於街頭的殺手們早已離去,隻剩下零星的幾個潛伏在暗處觀望。
一名滿臉驕矜之氣的英俊少年騎在馬上,目光毫無顧忌地掃視著方眾妙。
他拽了拽韁繩,打馬靠近,俯下身盯著方眾妙的雙眼,低聲說道:“忠勇侯夫人,你為何一定要我兄長護送?告訴你,彆用糾纏餘飛翰那一套來糾纏我哥,我們史家不會讓一個寡婦進門。”
方眾妙並不理會少年,隻是回眸看向史正卿,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意。
心聲十分玩味:【若你知道在我眼中,你兄長隻是一塊人肉盾牌,唯一的作用是替我擋刀,你會不會為你的兄長委屈地哭出來?】
隨後走來的史正卿差點維持不住浪蕩不羈的表情。縱使他臉皮夠厚,這會兒也覺得耳根子燒得慌。
他快走幾步,催促道,“這是我弟弟史歸林,他不懂事,你彆跟他計較。上車吧,天色不早了。”
“哥,你怎麼護著她?”史歸林有些不敢置信,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史正卿瞪他一眼,招呼仆從放下矮梯,讓方眾妙上車。
寬大的車棚裡擺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塊棋盤。方眾妙坐在主位,黛石和餘雙霜坐在她兩邊。
史正卿不便與三個女子同處一室,朝一匹雄駿的黑馬走去。
方眾妙卻將他喚住:“你進來與我同坐。”
史正卿皺眉:“這樣於理不合。”
史歸林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滿臉的厭惡鄙夷。兄長與風塵女子一處玩鬨,他不會這樣反感,但方眾妙是良家女子,若是壞了她的名聲,兄長可能會被迫娶她,這是絕對不行的。
史正卿依舊朝黑馬走去。
史歸林勒緊韁繩,打馬前行。
方眾妙態度強硬地說道:“史公子莫非輸不起?”
史正卿想到先前那盤棋局,隻好轉身說道,“既然你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我又怕什麼。”
他登上馬車,彎腰入內。
方眾妙命令道,“關上車窗和車簾,不要讓外界窺見車內的情景。”
史正卿微微蹙眉。
史歸林猛地回頭,低聲怒斥:“方眾妙,你想對我哥做什麼?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處本就於理不合,你還閉門閉窗,你不知羞恥!”
方眾妙根本不理會史歸林的叫囂,朝史正卿再度下令:“關上車簾,不要留一絲縫隙。”
左右兩邊的窗戶已經被黛石和餘雙霜關上。
史正卿心裡暗自思量起來。這門窗一關,憑自己浪蕩的名聲,旁人會怎樣猜測?不出半日,滿城都會流傳他與方眾妙的風言風語。
這方眾妙被人追殺是真,想賴上自己恐怕也是真的。畢竟她現在懷揣巨寶,無依無靠,很需要找一個護得住她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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