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雨被平遠洲強行押入馬車。
車夫狠狠抽鞭,催著馬兒極速駛離大長公主府。
平遠洲冷冷說道:“你最近跟方眾妙走得很近。你忘了雲隱的腿是怎麼斷的嗎?幼荷姐若是知道你吃裡扒外,必然會惱恨於你。”
平幼荷是平遠洲和平駿達的堂姐,對他們二人多有照顧,感情勝過親姐。平幼荷還是大長公主最信任的女官。若不是她從中牽線搭橋,平駿達根本攀不上大長公主這根高枝。
平家、陸家和大長公主府實乃三位一體的關係,三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陸雲隱被先帝挖去髕骨之後,平幼荷哀痛欲絕,活活哭瞎了雙眼。平駿達的身體也迅速垮塌衰敗。
當年那場由國師掀起的災禍毀了太多人,害了太多人。這個仇,大長公主深深記在心裡,一日都不敢忘。
暗自運了運氣,平遠洲怒斥道:“你越來越不成樣子!我讓你去寧遠侯府吊唁,是給九千歲一個麵子,不是讓你投靠仇人!”
喬微雨整理著散亂的頭發,默不作聲。
平遠洲詰問,“你剛才想去方眾妙那裡告密?”
喬微雨抬起頭說道:“你就這樣看著平樂璋和平子瑜作惡?他們還是孩子,他們豈能這般害人?”
平遠洲冷笑:“他們害的是仇人,有何不可?”
喬微雨反問道:“可是你想過沒有?方眾妙是國師大人的女兒,她道行高深,法力通天。平樂璋和平子瑜用邪術害她,焉知會不會遭到反噬?他們這樣做等於是在捋虎須!”
喬微雨不知道方眾妙能不能對付紅白撞煞,但她知道紅白撞煞是極其凶險的一種狀況。她想讓方眾妙避開。
她忍著惡心抓住平遠洲的手,極力勸說:“我們必須阻止平樂璋和平子瑜!危險的不是方眾妙,是他們,你明白嗎?”
平遠洲甩開她的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他冷笑道:“方眾妙道行高深,法力通天?這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你不覺得可笑嗎?方辰子那個妖道連什麼時候下雨都算不準,他女兒能有多大本事?”
此乃偏見!國師大人的威能,你們這些愚人根本無法理解!是了,妙妙的能力也是我這等凡人理解不了的。紅白撞煞而已,她肯定可以應付。
兩萬將士一同撞煞,她也不怵!她一定不會有危險!
喬微雨想到今天的一切,對方眾妙的能力越發信服。
她慢慢冷靜下來,抬眸看了看平遠洲,裝作無奈地說道:“我不去寧遠侯府告密,但你能不能把此事告知大長公主,讓她拿個主意?”
平遠洲實在是厭煩喬微雨的杞人憂天。
他掀開車簾沉聲下令:“回大長公主府!”
夫妻二人被仆役領到書房。
大長公主正在練字,眉眼雖然平靜,下筆卻帶上幾分焦躁。她頭也不抬地問:“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府中有急事?”
平遠洲把平樂璋和平子瑜準備雇傭迎親隊伍堵寧遠侯府大門的事說了。
指著喬微雨,他又道:“她說方眾妙道行高深,能避開此劫,倒是樂璋和子瑜恐會遭到反噬,叫我一定要告訴您,讓您阻止兩個孩子。”
大長公主簡直煩透了。
她把毛筆扔進一旁的筆筒裡,卻不小心弄臟了衣袖。看見袖口漸漸暈開的漆黑墨跡,她更加惱火,用力揉皺了剛寫好的一個“安”字。
將紙團拋出窗外,她盯著喬微雨,冷冷說道:“什麼邪術,撞煞,反噬,全都是無稽之談!本宮到底要說多少次?這世上沒有鬼神,隻有借鬼神之名行不軌之事的騙子!這種人若是犯到本宮頭上,本宮會毫不留情將之杖殺!”
喬微雨低下頭,表情惶恐。
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喃喃地問:“平樂璋和平子瑜,您不管了嗎?”
大長公主壓了壓火氣,說道:“不過是兩個孩子的惡作劇而已。他們要鬨便隨他們鬨,雇迎親的隊伍堵住寧遠侯府的門,那方眾妙會有什麼損傷嗎?她會把眼睛哭瞎嗎?”
想到活活哭瞎了雙眼的平幼荷和斷了雙腿的陸雲隱,大長公主指著門口厲聲嗬斥:“你們滾出去,一點小事也拿來煩擾本宮!”
平遠洲連忙告罪,扯著妻子的衣袖匆匆離開書房。
穿過庭院,來到二門外,平遠洲嘲諷地問:“現在你滿意了?”
喬微雨無話可說。
她隻是想儘量幫妙妙避免這樁麻煩,現在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等著看吧。
她差點忘了,平樂璋的小命已經攥在妙妙手裡!那就鬨吧,鬨得越凶死得越快!
這樣一想,喬微雨忍不住在心裡冷笑。
她走向馬車,意味深長地說道:“平遠洲,我提醒過你和大長公主,是你們不聽我的。今日之事,你們記住了!往後兩個孩子遭遇大難,不要怪到我頭上。”
錢同山和史老太太相互攙扶著回到烏衣巷。
院子中間的桂花樹下,錢渲躺在搖椅上,悠閒地乘涼。兩個漂亮丫鬟一左一右幫他打扇,還有一個丫鬟跪在他腳邊,剝著晶瑩剔透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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