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之也聽見了半空中的聲音。
頹然的情緒瞬間被堅守公理法紀的信念壓倒,他抬頭大喊:“啟稟皇上,不用找乞丐查驗,直接把馬鴻的夫人傳到大慶殿來就好。”
他在賭!賭乾坤奧秘、天機命數皆在方眾妙的掌握之中!
自己的幻覺竟然與朝臣的話不謀而合,此事引發了趙璋極大的探究欲。他立刻抬手召回那幾個太監。
“不用去找什麼乞丐,去傳喚馬夫人。”
紀尋風不由自主地看向馬鴻。
馬鴻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於是紀尋風知道,這位馬夫人必是馬鴻的死穴。該死!方眾妙的相術已經不是凡人的術法,而是神術了吧?隻是看看麵相,她怎麼能事事洞明!
紀尋風終在此刻恍然大悟。難怪他家夫人對方眾妙深信不疑,為了此人的幾句話惶惶不可終日。那是幾句話嗎?那是泄露的天機!
夫人若是對他詳說方眾妙的神異之處,那天他打死也不會讓女兒出門!紀尋風心中泛起延綿不絕的悔恨和絞痛。
方眾妙瞥他一眼,冷冷忖道:【左相還有心思管這毛向榮的閒事。他女兒腹中已有嬰靈寄生,十月後便會生下薛良朋的孩子。他卻要把女兒嫁給言光霽。】
【娶一個不潔的妻子,男人尚且可以容忍。娶一個懷著野種的妻子,哪個男人可以忍?左相還想讓言光霽帶著他女兒遠走高飛。】
【他卻是不知,等到那孩子降生,言光霽的忍耐也就到了儘頭。左相千金的下半輩子將在油鍋裡生生地熬。左相的外孫也跟著一輩子受苦受難。】
【從未見過比左相更心狠的爹,竟然親手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紀尋風心中的絞痛忽然加劇,唇色逐漸變紫。
他不敢相信這番話,可是方眾妙已經切實地證明,她的相術是神術,她的雙眼是法眼,她的批命是天命!
紀尋風是男人,所以他了解男人。破壞言光霽的姻緣沒什麼,反正他可以三妻四妾。但斷了言光霽的子嗣,那就是把他往絕路上逼。
狗急了都能跳牆,更何況是人?一瞬間,紀尋風就打消了把女兒嫁給言光霽的念頭。
至於滿朝文武都知道女兒懷上野種的事,他已經無力去計較。女兒與薛良朋在茶館裡苟合的醜聞已經傳遍臨安城,不差這一樁。
趙璋愣愣地看著半空,然後又看看紀尋風。他不像台下的官員,都參加過拍賣會,對方眾妙的聲音非常熟悉。他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他瘋瘋癲癲地問。
齊修的心弦驟然緊繃。
朝臣們紛紛低頭,不敢回應。這位皇帝喜怒不定,又服食了五石散,陷於魔障之中。天知道他會不會胡亂賜死接話的人!
內侍無奈搖頭:“啟稟皇上,奴婢什麼都沒聽見。”
趙璋推翻了之前的猜測。這不是五石散引發的幻象,這是上天給他的啟示!他果然是真龍天子!
他忽然拿起玉璽,翻轉過來查看,大聲念誦上麵的刻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哈哈哈,朕是真龍!朕是人皇!”
高台上,內侍紛紛下跪叩首。
高台下,文武百官也隻能匍匐在地。
方眾妙跪下去,小聲問大長公主:“他總是這樣?”
大長公主非常無奈:“他是個瘋子。”
方眾妙微微垂首,掩蓋自己厭惡至極的神情。
趙璋興致高昂,愉悅至極。他擺手大喊:“平身,都平身!”
有些朝臣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有些朝臣卻心知肚明。那空靈的聲音,怕是被皇上誤以為是神諭。
眾人紛紛起身。王伯之心中焦急,想看方眾妙,又不敢做得太明顯。找來馬夫人,然後呢?
方眾妙顯然並未忘記此事,她瞥了依舊跪在地上的王伯之一眼,不無讚許地忖道:【王禦史真是入錯行了。連馬夫人這條線索他都能查到,他應該去當大理寺卿才對。】
王伯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根本沒查到馬夫人這條線索,他當什麼大理寺卿?方眾妙,方神仙,馬夫人為何是此案的突破口,您倒是說呀!
馬鴻顫抖不止。
方眾妙看向馬鴻慘白的臉,似笑非笑地暗忖:【左相的懷疑是對的。一個乞丐,怎能識字?怎能處理公務?怎能擺平官場上的人際交往?】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有一個賢內助。】
【毛向榮此人氣運衰微,命宮裡凶星雲集,偏偏他夫妻宮裡高懸著紫微、天府、廉貞三星。三星都主官運,他妻子極有才乾,以女兒之身代行官員之職。】
【毛向榮能冒名頂替,蒙混過關,步步高升,靠的全是他這位旺夫旺家的好妻子。】
【偏偏毛向榮貪欲極重,奴仆宮裡條條紅線交錯,竟是納了十幾房小妾。】
【他夫妻宮裡的三顆吉星有離去之兆,光芒非常微弱,他妻子無法忍受後宅傾軋與無能濫情的丈夫,已經有了去意。】
【更糟的是,他子女宮裡的青色細線已經斷裂,隱含煞氣。他兒子是被他那些妾室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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