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從迷迷蒙蒙的昏睡中蘇醒,就見魏錚虛坐在一旁,目光憐惜。
朱嬤嬤準備好了湯婆子與墨狐皮大氅,見寧蘭懵懂地盯著人瞧,便笑道:“姨娘,世子爺來為您做主了。”
魏錚接過了話頭,溫柔道:“我帶你去刑部。”
官場並非女眷可踏足之地,寧蘭愣了愣,“為何?”
魏錚將她從床榻裡扶了起來,“自是去狀告周氏目無王法的行徑。”
寧蘭愈發怔愣,僵著身子頗為不知所措。
這幾日她傷心難忍,最痛苦的時候也曾想過去與周氏拚命,隻是這想法被活生生地扼殺在了搖籃裡。
她雖恨毒了周氏,卻也明白魏錚的難處,不願讓他難做。
失去唯一的依仗,失去為孩子複仇蟄伏的機會。
不曾想魏錚會有此話。
他在意她,在意孩子?
如今魏錚既提起了要為她和孩子尋個公道,寧蘭自然沒有不應下來的道理。
但她沒有忘了身份,隻道:“爺難道不在乎魏國公府的名聲了?”
“自是在乎的。”魏錚笑了笑,自嘲的苦笑化作嘴角的溫柔,“可我更在乎你的感受。”
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他心緒自然難平。
震爍過後,寧蘭便抬眸望向了魏錚,天知曉她是如何壓抑著自己心內的激動,方能平心靜氣地與魏錚說著話。
“爺如此愛重,妾身銘記於心。”
不多時,她便讓朱嬤嬤服侍著她換上了一件鮮亮的衣衫。
梳妝打扮一番後,魏錚便讓朱嬤嬤備好了翠帷馬車。
兩人一同坐上了馬車。
寧蘭靠在魏錚的肩頭,聽著耳畔人來人往的喧鬨之聲,心頭觸動,“爺對妾身這樣好,妾身心裡很高興。”
這些時日,魏錚已經習慣了寧蘭的沉默寡言,此刻她這般柔弱又嬌怯地躺在他的懷裡。
魏錚隻覺得恍如隔世,心裡格外歡喜。
又想到自己那無辜慘死的孩子,隻覺得萬分悲哀。
這時,翠帷馬車停在了刑部門前。
魏錚先下了馬車,而後再去攙扶寧蘭。
朱嬤嬤等人不方便進入刑部,便隻有兩位主子去刑部裡屋寫訴狀。
刑部的官員都知曉魏錚新納了個貴妾,且隱隱有寵妾滅妻的勢頭。
隻是不曾預想過魏錚會將妾室帶來刑部。
“侍郎,您這是?”一下屬便走到魏錚身前,戰戰兢兢地問道。
魏錚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寮房裡當差。
而他自己則帶著寧蘭去了值房,也是他平日裡的辦公之地。
本是女眷不能踏足之處,可魏錚發了話,要給妾室體麵,旁人不敢多言。
寧蘭環視了左右一圈,便瞧見了正堂門前高懸著的“淡泊明誌”這四個大字。
翹頭案上擺著數不儘的卷宗,另有一套文房四寶擺在桌案之上。
左右的插屏後還有個軟幾,想來前段時日魏錚就是宿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