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被朱嬤嬤勸到了外間等候,她一顆心擔憂得七上八下,額間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方才小林氏被丫鬟婆子們抱著上雅閣的時候,那身子孱弱得就好似冷風中的破敗柳絮一般。
寧蘭都不敢想象,小林氏在朱府裡遇到了多大的禍事。
約莫等了一刻鐘,朱嬤嬤才走出了裡間。
她望著眼前麵容裡寫滿了擔心的寧蘭,隻歎道:“奶奶,朱公子當真是對小林氏下了死手。”
“何以見得?”寧蘭提起了自己的心,如此問朱嬤嬤。
朱嬤嬤愁眉苦臉地歎了氣,儘可能地將自己的語氣放得和緩了些。
“小林氏身上的傷倒還好,不大致命,最多就是些皮肉傷。可她那一處,卻是紅腫殘破得看都不能看了。”
這樣的恥辱加諸在小林氏這樣的閨秀身上,可謂是剝皮抽筋的痛苦。
寧蘭無法想象小林氏在遭遇朱公子毒打的時候心內有多崩潰。
那樣嬌花一般的人兒,不知是受了怎麼樣的苦楚才會落入此等境地。
單單隻是想象,寧蘭便覺得心如刀絞。
“她是怎麼來的揚州城?”寧蘭紅著眼問道。
朱嬤嬤歎道:“聽說是那位楊公子給她請的馬夫,好歹恩愛一場,也算是救下了小林氏的命。”
說話間,魏錚帶著大夫走進了雅閣。
一進屋,他就瞧見了寧蘭眸底的暗紅,他立時道:“哭什麼?”
寧蘭抹了抹淚,敏銳地察覺到了魏錚話裡的不悅。
她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轉身上前朝著魏錚眨巴起了淚意漣漣的杏眸。
“爺,小林氏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又傷成了這般模樣……”
她懇求的話語還沒全部說出口,一旁的魏錚態度已軟和了下來。
“好好好,我不過是看你落淚心裡不好受而已。”
魏錚軟了語調,一時便陪著寧蘭上前查看了小林氏的狀況。
他是外男,要謹記男女大防,所以隻是立在珠簾後候著。
寧蘭忍著淚走到小林氏的床榻旁,抬眼一見她這副氣若遊絲、臉色煞白的虛弱模樣,刹那間眼淚便落了下來。
朱嬤嬤本是想勸勸寧蘭不要傷心,可想到她這副至真至誠的性子,便隻能將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小林氏猶然未曾蘇醒,大夫上前為她把脈,又檢查了她身上的傷處,隻說:“還好不曾傷到命脈,隻是些皮肉傷,上些藥膏熬過今夜就沒事了。”
寧蘭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朱嬤嬤親自將大夫送出了雅閣,又指派兩個機靈的小丫鬟寸步不離地守著小林氏。
夜深後,魏錚帶著寧蘭回彆間安睡。
寧蘭雖擔心小林氏的狀況,可又不得不在意自己腹中的胎兒。
朱嬤嬤也勸道:“奶奶的身子熬不得夜,況且小林氏的狀況也穩定了下來,想來明日就能醒來,到時奶奶再細問一番她的狀況就是了。”
魏錚也是這個意思,主仆兩人哄著寧蘭入睡,直到寧蘭熟睡之後魏錚才將朱嬤嬤喚到了外間。
夜沉似水,魏錚立在廊道上受著迎來迎往的冷風。
朱嬤嬤歎息了一聲,道:“奶奶瞧著是想管小林氏的事的。”
“她就是如此心善。”魏錚笑了笑,漆眸裡儘是愛憐與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