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林一天到晚在外閒逛,星彩見他夜半未歸,便披衣出來尋他。抬頭一望,但見月朗星稀,四下裡一片寂靜,早沒了白日的熱鬨景象。隻聽到遠處不時傳來酣睡之聲,哪有長林的半個人影,不禁擔心起來。
星彩回來喚醒陳半仙,“這陣子,長林總是很晚才回來,也不知去哪裡了,你怎麼也不擔心?”
陳半仙揉著惺忪睡眼,“我擔心什麼?有山上兩位照顧,怕什麼?”
“也是,莽山和芸娘自然會照顧好他,隻是最近我心中總是不安,我擔心那個人又找上門來。”
陳壽山見她如此鄭重,便細問起來。星彩將日間所見所聞一一說來。
陳壽山思忖半晌,“這半年來,我亦察覺都中有不少怪異之處。”
星彩一臉怒意:“多半是九重天的人在搗鬼,讓我抓住機會,定要一一殺了,給主人報仇。”
陳壽山手指也握得咯吱爆響,全然不似平日裡半聾半瞎、彎腰駝背的老者。
他神情凝重地對星彩說:“此事關係重大,不可亂來,報仇的事再等等,況且……”
陳星彩見他欲言又止,眉頭緊鎖,長歎一聲:“這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時是個頭?隻恨主人大仇未報,長林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二人歎息了一會,各自回房睡去。
這間茶鋪也不甚大,一間堂屋,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小屋子,土坯草蓋,朽桌破椅,看著甚是窮苦平常。星彩睡在西屋,長林和陳半仙便睡在東屋。
這夜星彩輾轉難眠,頻頻被噩夢驚醒,醒來時後背早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又夢到了風雪夜中那恐怖的一幕。
十七年前,九重天外,那一夜風雪令她永生難忘。
芸娘抱著嬰兒化成半人半蛇之態遁走,四名九重天劍客正要追去。
但見天空中飛來一道紅芒,接著一個紅色魅影從四人當中的一人身體中橫貫而出,這個人胸口透出一個血淋淋的口子,血飛濺了一地。
這紅色魅影便是星彩,十七年前她還是神采奕奕,而現在卻喬裝成為人端茶倒水的茶姑。
星彩乃是蝴蝶精靈所化,身形極為迅捷,她手持蒼月神劍,施展飛身之術,瞬殺一人。
這四侍者是鬼麵人的心腹,內功深厚、劍法強悍。若不是星彩從一旁快速偷襲,也不能如此輕鬆地將一人一擊斃命。
餘下三名劍客,見身旁之人無聲無息倒下,而麵前赫然站著一名麵蒙輕紗、體型纖弱的女子,手持一柄冒著寒光的寶劍。
他們明白星彩手中神劍削鐵如泥,萬萬不可與之硬碰,皆不敢近前,隻催動劍氣,自遠處齊齊向星彩施展出來。
劍氣飄忽飛來,無影無形。黑夜中,劍氣如同一條細流,擊在地上,石塊便碎成一片;射在雪中,積雪中裂出一道深坑。
劍氣衝破雪花時隱隱看得見一股寒影,其中隱隱露著一道道霹靂,這三人劍氣中帶雷電之力。在暗夜中借著劍氣之中的寒芒可以看清來向。
劍氣逼來,星彩隻覺氣息凝滯、寒風入骨。她明白這劍氣能殺人於無形,不能硬敵,隻能避其鋒芒,伺機尋找破綻。
隻見一道劍氣飛來,星彩閃身避開。砰的一聲,劍氣射在她腳下,雪花被震出三尺來高,腳下已裂出一道深坑。隱隱中見劍氣中有雷紋電火,劍氣餘波震蕩開來。
數十道劍氣如一條條細流,激射而來。星彩左支右絀,雖手握神兵,半點也施展不出來,隻能移形換影、疲於奔命。
九重天上,邪魔降世,四精怪護佑的便是魔神之女。蛇精、樹精、虎精與蝴蝶精四人在九重天殺出重圍,此時靈力已快耗儘。
九重天的三位劍客和星彩鬥至正酣,異狀陡生。九重天上發出七彩寶光,數十柄飛劍朝這邊飛來。
星彩暗想:“這必是那九重天的妖人了,吾命休矣。”
此時她隻願蛇精能帶著主人的孩子,躲到一處安全之地,因而儘力與之周旋,好拖延時間。
不料這天上禦劍之人,不做半刻停留,遠遠飛走了。接著赤橙黃綠各色禦劍法器從九重天上飛了出來。
魔神降世,九重天危在旦夕,這內聚上古邪力的魔神,竟然一頭撞向九重天雲頂天宮之天柱。
九重天勝掌門,癡迷於成仙,將一座山修得如天宮一般,自稱是九重天。天宮建在一個巨大的石柱上,如今柱石被魔神撞斷。雲頂天宮慢慢塌陷下來,砸向山邊,用來固定這雲頂天宮的九條鐵鏈,也一根根被崩斷。
天宮倒在一側山壁上,壓得已被鑿透了的小山顫顫巍巍,似是將要傾倒。山上各色法器發出美輪美奐的彩光,是這九重天最後的煙火。
前來參加比武大會的各路江湖好手,紛紛驅使法器逃離此地。
鬼麵人心中大驚,暗叫糟糕,他還有無上珍寶遺在山上,此物斷斷不可毀去。隻是虎精、樹精糾纏不休,一時難以脫身,不得已使出全力。鬼麵人大喝一聲,使出大訣來。
天空中猶如劃過萬道金光,大地轟隆作響。這番轟擊之下,他腳下哪還有半點生物?他自己也顧不得尋找蒼月神劍,旋即駕著赤煉鳥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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