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裡做法事的聲音特彆響,是長輩們加了很多錢才請回來的大師。那堵牆被鏟掉了牆皮,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貼上了瓷磚。院子裡更是調了水車過來,一車又一車,反反複複的衝洗。
“我媽被人收拾好,放進了棺材,有人過來叫我去守著她,我當聽不見,還是站在那裡,被人不斷圍觀。
“每一個跑來瞧熱鬨的人都能看見我寫了什麼,但沒有任何人敢阻攔,因為他們都怕我衝動。等那渣男回來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顧蘭溪平靜的抬起頭,眼神清淩淩的看著他:“我用紅油漆寫的,很臭。‘顧偉豪逼死原配,氣死爹娘,不忠於婚姻,不孝於父母,實乃顧氏之恥,我要和他斷絕關係!’!”
事情鬨得很大,一度轟動了整個廣州城,就連香江那邊,都跟著熱鬨了一陣。
顧氏以最快的速度開了族會,就連南洋那幾支,也連夜派了足夠分量的長輩,乘私人飛機趕回來。
怕她乾出不可挽回的事,讓顧氏清名雪上加霜。
族老們聚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顧偉豪除族。
還是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
說來搞笑,一家子差點死絕,遠在大馬的叔爺都到了,江南的渣爹卻還在路上。
親生女兒尚且重錘出擊,不齒這樣的生父,其他人自然也不屑與之為伍。
顧氏這鍋靚湯裡頭,必然不可能有這種不忠不孝不慈的老鼠屎,自是要在他冒出來的第一時間,將他撈出來扔掉。
哪怕鍋底還有很多,誰又在意呢?
第二件事,就是給顧蘭溪上族譜。
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她讓族中有遠見的長輩們看到了一個比男兒還要聰慧果決的自己。
最難得的是,她做事沒有婦人之仁。
事情搞成這樣,總要有人出來擔責。
渣爹私德不修,洗都沒法洗,原配慘死,好歹還能拿一份同情分。
最妙的是,死去的人不會再讓事情變壞,而那活著的人,誰也不知道他還會作什麼妖。
所以,比起當顧偉豪的女兒,和倒黴原配捆在一起,反而更惹人憐惜。
顧氏豪富,哪怕不少人惱她,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她餓死。
跟渣爹走,在小三手下討生活,跟被她親娘整得生不如死的私生弟妹活在同個屋簷下,那才叫可怕。
尤其是,選了這條路之後,她立刻堅定執行,意誌簡直堪比金剛石。
這樣的孩子,必不能讓她與家族離心。
宋元之交,江南顧氏為躲避戰亂舉族南遷,來到珠三角發展,族譜不算中途缺失那一段,單從南雄珠磯巷那位太公開始算,迄今也有七百多年了。
族中曆朝曆代能人輩出,留在老宅這幾支經過時代洗禮,如今更像土財主,靠著收租度日,靠著拆遷發家,但外麵那些,尤其南洋那幾支,都是當地排得上號的大商戶,是很多年前,從主支分出去的,眼光自是不凡。
有人提出這事,其他人很快附和。
從那以後,顧蘭溪就成了她們這一支唯一的血脈,哪怕小三生一百個兒子,也隻是姓顧而已,得不到祖宗的承認,隻能流落在外。
雖然顧蘭溪並不怎麼看重這些,但隻要能讓她爸和小三一家氣得夜夜嘔血,她就會從頭爽到腳。
簡直無法想象,她會因此變得多麼開朗。
第三件事,顧氏各支各脈難得聚這麼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急需做點什麼改變形象,於是決定與時俱進,改族規。
從那以後,顧氏女都擁有了上族譜的資格。
從前,顧家各支各脈的女兒都不享有繼承權,也不能進自家公司成為決策人,從那以後,一切不可能,都慢慢變成了可能。
因為這,顧蘭溪與族中姐妹關係大多不錯,尤其那些隻生了女兒,沒有生出兒子的嬸娘伯母姨媽姑姑,本就待她挺好,等她越來越出息,待她更是如同親女兒一般。
“看吧,我就是這樣一個歹毒的人。”
所以,想和她結婚,單純了個心願,完全沒問題,想和她談感情,務必慎之又慎。
把自己最不堪的過往剖開來讓他看,不過是因為,現在在她眼裡,陸南亭的感情,比這些還讓她難以承受。
努力很多年,總算過上平靜的生活,她不想讓這一切,被兩人之間,極有可能變得糟糕的關係給毀掉。
他的愛戀,就好似一塊劇毒的蜜糖,想吃,但又害怕極了,所以隻能不斷揮手,趕緊拿走拿走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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