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斜視,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在夏亦梵驚訝的目光中,擦過他的肩膀離開會場。
我看著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心還跳得很厲害。這本是我死也不想說出來的一個秘密,今天卻被逼在這樣的場合喊了出來。
我爸本是一家老字號金行的老板,我媽在最好的年華嫁給他,夫妻二人一起打拚,金行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然後便有了我。我爸對我媽很疼愛,對我也是百般寵溺,人人都稱羨我們家。直至後來,我記得在我十歲生日那天,我父母在豪華的五星級酒店,給我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十歲生日宴,還邀請了他們不少的親朋好友來參加。
那天,一身漢服裝扮的我打扮得像一位仙女一樣,在聚光燈下閃亮登場,給全場賓客表演了一次古箏,贏得了全場的掌聲雷動。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仿佛一位萬眾矚目的高貴小公主。
可就在這時,陳紅霞牽著趙安喆,大著肚子出現在會場。我爸大驚失色地拉起他娘倆就要往外走。陳紅霞卻在那兒大吵大鬨道:“安思敏,你就放手吧。趙新民他根本就不愛你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和他兒子都有十一歲了,我倆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媽這才發現原來對他恩愛有加的丈夫,竟一直都在欺騙自己。我媽她發狂地抄起我那架古箏向那對奸夫情婦砸去。心愛的古箏當場被砸成兩半,那一刻我站在台上哭得手足無措。既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媽。
那天後,我媽心如死灰,不顧我爸的痛哭挽留,毅然決然地淨身出戶,帶著年幼的我回了外婆家的小鎮。我媽那麼要強的一個人,鬱鬱寡歡地生活了十多年就發現自己得了乳腺癌。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而外婆也年歲已大,所以才不得已又聯係上我爸,問他要了這套彆墅給我。
親曆如此劇變的我,內心遭受了巨大的創傷,至此以後性情大變。從以前溫和有禮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鄉下的小野丫頭,且恨透了趙新民和陳紅霞二人,再也不願回憶童年時光。
我對著鏡子緩了緩情緒,理了理頭發,剛出來就看到夏亦梵在門外等著我。他一改前幾日的冷漠疏離,而是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我,臉色泛著微紅,貌似今晚喝得不少。我麵不改色地從他身邊經過,卻在擦肩而過那刻被他攔住了。
夏亦梵拉著我的手,柔聲說道:“安琪,你跟我來。”
我被他拉到了一個依水而建的矮欄之處,欄杆外是一片小小的噴泉,欄杆內是一片青綠的竹子造景。我扶著木質欄杆,撩起禮服裙擺,一屁股坐了上去,靜靜地等他先開口。
夏亦梵看著我,微醺的臉上帶著溫柔笑意:“你真的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那時的你總是那麼的溫柔恬靜。”
我輕哼了一聲,說道:“你最好彆和我提小時候,我不願記起小時候那些令我惡心的人和事。”
“但是你都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小時候的樣子嗎?”夏亦梵問道。
我看著他,腦海中實在想不起,難道我小時候見過他?
夏亦梵見我一臉迷糊的樣子,繼續娓娓道來:“小時候,我和你就讀同一個學校,你那時是校民樂團的。我經常偷偷跑到音樂教室偷看你練習古箏。後來有一次,我在偷看你練習時,被同學推了一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褲子也被撕了一個大口子。是你用你彈古箏的膠布幫我褲子破洞的地方黏了起來,暫時緩解了我的尷尬。”
聽他這麼一說,我隱約記起是有這麼一位高年級的哥哥曾來看過我練習。
見我神色鬆動了幾分,他接著說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直到後來,我在你十歲生日宴上見到了你……”夏亦梵不再往下說了,原來他也曾目睹了我生日宴上的那場鬨劇。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難怪一開始他就曾試探過我的身份,還問了好多我不願提及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