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決不給衛明誠反對的餘地。
衛明誠起身目送,李青山背影“啪”地一聲消失在門後才收回視線,搖頭一笑,隨手把信封放進口袋。
最近一個月,他被婚事鬨得不得安寧,影響工作,現在聽見“相親”這詞就刺耳。
事實上,他並不排斥婚姻,可他也不想隨意將就,因“合適”便湊一起搭夥過日子。
他要的婚姻,得有感情,得有溫度。
……
暮色時分,章明月騎車到家。
進門,趙嫂子正把一盤小蔥跑蛋端到餐桌上,不見謝茉人影。
“茉茉在樓上房間?”章明月把手包掛在衣架上,走向廚房洗洗手幫忙擺好餐具。
趙嫂子用圍裙擦擦手,憂心道:“吃過中午飯看了會書就回房間睡覺去了,四個多小時沒動靜,我剛才在門口喊了兩聲也沒人應,該是還在睡。”
“睡這麼久?”章明月怕謝茉複燒,憂心忡忡朝樓上疾走,“我上去看看。”
氣喘籲籲打開謝茉的房門,就見巴掌大的一張小臉慘白,鬢邊發絲汗濕成綹沾臉頰上,血色褪儘的嘴唇張張合合,發出細碎地摻雜泣音的囈語。
章明月一個跨步坐到床邊,輕輕拍打謝茉肩膀,焦急輕喊:“茉茉醒醒,茉茉?”
說著,她又伸手撫上謝茉額頭,摸到一頭涼濕的汗,趕忙掏出手帕,邊替謝茉拭汗邊喊:“茉茉快醒醒,是媽媽,媽媽在這呢。”
“……媽媽?”一聲沙啞不確定的喃喃。
謝茉倏地坐起身。
章明月焦灼憂慮的麵孔撞入眼簾,謝茉撲進章明月懷裡:“媽媽!”
觸碰到溫熱的皮膚的一刹那,一股酸意直衝謝茉的鼻端。
失而複得的巨大欣喜,委屈悔恨等等複雜又強烈情緒交織一起,如同潮汐,頃刻席卷全身。
章明月眼中滿是心疼,輕揩她眼角:“茉茉怎麼哭了?”
謝茉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滿手水漬,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淚流滿麵。
章明月摟緊她,溫柔道:“做噩夢?夢見什麼了?”
謝茉提了提唇角:“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原身婚後的生活委實稱得上噩夢。
先時在書房的一通翻找,讓她耗空體力,加上絞儘腦汁地回想書裡相關劇情,終於用光所有精力,回房一沾床就陷入黑沉。
可能是她想扭轉謝家悲劇的心太過遑急,迫切渴求更多相關的有效信息,她竟然夢見了數個原身婚後片段。
“不怕不怕啊,夢都是假的啊。”章明月摟著謝茉輕晃,柔聲說,“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謝茉埋在她肩窩,微微搖頭。
謝茉麵朝窗外,天幕似被潑灑一灘濃墨,四麵洇濕,隻遠際天邊留有一線橘色亮光,而這一點亮光照不暖她沉凝的麵色,窩在章明月懷裡,傾聽她“咚、咚、咚”的心跳聲,強勁且活力十足。
好半晌,她勉強控製住原身殘存於心底的洶湧心緒。
又拍撫一陣,見謝茉重展笑顏,章明月笑著把貼她臉上的發縷撥開:“好好,都哭成小花貓了。起來去洗洗,不然等會臉疼。”
見謝茉點頭,她又叮囑便帶上房門離開。
謝茉起身梳理長發,如同梳理此刻紛繁的思緒。
讀小說時,她便唏噓原身的遭遇,可文字敘述終究蒼白,直迎真實畫麵感受到的衝擊裡和震撼遠勝千百倍。
□□的銳痛,內心的慍恚……
鏡子裡纖毫畢現的麵龐,竟和她穿書前的相貌極度相似。
恍然見,她似又見到了自己。
她絕對不能接受像原身那樣成為小說中下場淒慘,死後還要被質疑謾罵的炮灰。
不,炮灰都算不上,炮灰中的炮灰。
現在,她接管了這具身體,她是自己,也是原身,那麼她這個所謂的炮灰就必要逆天改命了。
不久前的夢境所展示的信息,給了她在這個特殊時空,祛除周遭魑魅魍魎,繼續安穩生活的底氣。
至於夢境內容——
章明月臨出門前告知她和衛明誠的相親時間定在下周末,衛明誠……原身曾遠遠瞧見一眼,那時的她困囿於泥淖般的生活,筆挺體麵的高級軍官,曾是她很多個黑夜黑拷問自己的參考對象,後悔嗎?
當然悔,悔不當初。
可一切都太晚了。
謝茉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不論父母家庭,還是事業前程,甚至是——衛明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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