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答應得這般痛快,倒是讓蕭若風覺得有些意外了,他偏頭看了眼少女,發現她神色並無異常,這才抬手輕輕敲了兩下車壁,外麵的車夫會意,沒一會兒,馬車車輪滾動,平緩地駛向雕樓小築。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這些天一直快馬加鞭地往天啟趕,還是有些累的,因此,馬車剛走沒多久,棠溪琰就靠著車壁閉目休憩了。
蕭若風見狀,也閉上眼睛養神,等到馬車停了,他睜開眼睛,側眸看向少女,少女睡顏恬靜,濃密卷翹的眼睫乖巧地垂下,在眼瞼下方投出一片陰影,擋住了那雙清亮澄澈的眼睛。
半夢半醒間,棠溪琰總覺得有人在看她,那道視線雖不灼熱,存在感卻又極強,她輕輕蹙了眉,猛地睜開眼睛,與蕭若風四目相對。
兩人同時怔住。
一個是沒想到視線的主人居然真的是蕭若風。
另一個是沒想到睡著的少女突然睜開了眼睛。
棠溪琰坐直身子,低頭理了理衣袖的褶皺,才開口問道:“已經到了嗎?”
蕭若風佯裝鎮定地撇開視線,輕輕“嗯”了聲,又覺得這樣回答顯得太冷淡了,忍不住解釋了句,“我看你睡著了,就沒叫醒你。”
少女如蝶翼般卷翹的長睫微微顫了下,她抬眸看向他,溫軟笑道:“那我們還是快下去吧,彆讓他們等久了。”
蕭若風輕輕點頭,“好。”
兩人剛走到雅間門口,裡麵就傳來雷夢殺喋喋不休的說話聲,雖然聽不清他都說了些什麼,但棠溪琰還是心生佩服,一個人是怎麼做到如此話癆的呢?
蕭若風垂首輕笑,抬手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棠溪琰緊隨其後,放眼看去,其他人都到了,柳月和墨曉黑坐在一起,雷夢殺和洛軒挨著坐,唯有中間兩個挨著的位置是空著的,兩人隻好朝那個方向走去。
正在討論小郡主今天會不會來的雷夢殺聽到門口的動靜,猛地扭頭看去,就見兩人聯袂走來,他臉上頓時揚起燦爛的笑容,大著嗓門喊道:“老七,你們來了!”
“嗯。”蕭若風含笑點頭,“各位師兄,辛苦了。”
“小郡主,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喔。”
對上雷夢殺滿是笑意的眼睛,棠溪琰才猛地反應過來,離開前,他說的很快就能見麵是什麼意思了。
少女秀美的小臉上,驀地漾起融融笑意,“謝謝,我也一樣。”
雷夢殺殷勤地拿起一個酒瓶,放到棠溪琰麵前,“來,小郡主,這是老七特意為你點的梨花白。”
梨花白,酒液為琥珀色,酒雖烈,但滋味醇厚,口感清淡,正適合女子飲用。
“蕭若風,謝謝你。”
棠溪琰偏頭,朝蕭若風粲然一笑,清盈如玉的杏眸盛滿澄澄笑意,宛如春花明媚。
蕭若風抿唇一笑,星眸染上細碎的光,“你我之間,不必太過客氣。”
雷夢殺在一旁看得嘖嘖咂舌,這就照顧上了,就是不知道是出於責任,還是什麼。
至於其他人,已經自顧自地倒酒喝了。
棠溪琰也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清酒入喉,唇齒間浸滿馥鬱芬芳,隱約間還有桂花的清香,糯米的清甜,她眸光微亮,“好酒。”
雷夢殺飲下一口酒,笑著道:“這算什麼,雕樓小築的秋露白才是真正的絕世佳釀,隻是可惜了,今天不是十四。”
秋露白,每月隻出一日,一日隻出兩個時辰,她忽然想起大師兄曾說,如果有幸能在天啟重逢,他就給她買秋露白。
也不知道大師兄究竟在哪裡,雖然她買得起秋露白,但她更想喝大師兄買的。
忽地,雷夢殺話鋒一轉,“也不知道百裡東君那小子被他舅舅抓回去了之後怎麼樣了,他嘴裡一直念叨著要來天啟品一品秋露白,怕是輕易來不了。”
百裡東君是偷了地契偷跑出來的,柴桑城搶親一事鬨得那樣大,家裡長輩來尋,還是沒能躲開被抓回去的命運。
棠溪琰抿唇笑了笑,“沒關係,到時候我隨爹爹回雲川的時候,給他捎一瓶,百裡東君少年心性,他能釀出這世上最純粹的酒,等他喝了秋露白,定能釀出超越秋露白的酒。”
雷夢殺不由笑了,“你倒是對那小子很自信,不過他釀的酒是真的不錯,和我在彆處喝的酒全然不同,或許正如你所說,他的酒裡,多了那份純粹吧。”
他又看向自己幾個師兄弟,滿臉可惜地嘖嘖幾聲,“可惜了,他那間酒肆被砸了,不然也叫你們嘗嘗。”
柳月輕哼一聲,墨曉黑素來寡言,隻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洛軒更是不理會他那得意顯擺的小眼神,倒是蕭若風,若有所思地在心裡念出兩個字:百裡。
定北侯府早在他們前往邊疆的時候,就被收回去了,故而在天啟,她並沒有落腳的地方,隻能先隨蕭若風回去,暫時在學堂住下。
入夜後,棠溪琰輕盈地躍上屋頂,坐著仰望星空,今晚的星星很好看,滿天繁星仿若散落的珍珠,閃爍著溫柔的光芒,皎皎明月輕懸一隅,灑下柔和而清冷的銀輝,與漫天星辰璀璨的微光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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