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承鈺站在擂台上,隨手挽了個劍花,朗聲大喊,“還有誰?!”
話落許久,人群中也沒人站出來,薑承鈺眉心微攏,目光落在依拉勒身上,再次問了遍,“還有人要上來挑戰嗎?”
對上他詢問的目光,依拉勒狼狽地撇開視線,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場景。
昏暗的房間裡,擺著一張刻著精美花鳥魚紋的方桌,油燈擱在桌麵中央,亮起豆粒大小的火苗。
阿耶長長歎了口氣,“依拉勒,你和公主的謀劃,陛下知道了。”
乍一聽到這話,不害怕是假的,但他還是倔強地說:“那又如何?我愛公主,我想娶她為妻!”
阿耶瞳孔微微瞪大,拍桌怒道:“你有沒有想過,此乃欺君之罪,是要砍頭的?”
他沉默著,沒說話。
“依拉勒,你嫂嫂身懷六甲,你真的願意看著一家老小,為你送命嗎?!”
說到最後,阿娘的聲音微微哽咽起來,他猛地抬頭看向阿娘,借著昏黃的光暈,他看見那雙渾濁的眼睛淚花閃爍。
不可否認,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陛下派人來傳過話了,隻要你不上擂台,陛下會封你為譯長。”
阿耶站起身,補充道:“依拉勒,你是男子,該承擔養家之責,你好好想想吧。”
阿娘看著他,搖頭歎了口氣,也跟在阿耶身後離開了。
他靜靜坐在昏暗的房間裡,目不轉睛地看著翩躚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了。
他慚愧地低下頭,眼中淚花一閃而過。
公主,對不起……
坐在高樓裡的阿依古麗見狀,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噌”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欄杆前,雙手抓著欄杆,垂眸看向依拉勒,就見他低著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她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一絲失望,他為什麼不敢上擂台?
明明她都安排好了。
國王瞥了眼阿依古麗的背影,也跟著站起身,緩步行至她身側,駐足,似笑非笑地看向依拉勒,深邃的雙眼飛快掠過一絲嘲諷。
連走上擂台的勇氣都沒有,有何資格迎娶他的掌上明珠!
“你們都看著寡人的譯長作甚?”
譯長?!
棠溪琰他們都震驚地扭頭,看向頭垂得更低的依拉勒。
棠溪琰紅唇微抿,眉眼清淡地移開了視線,藏在寬大袖擺裡的手已經悄悄並做了劍指,隻要國王強行要五師兄做駙馬,他們就強行突圍。
上官鶴幾人脊背也開始緊繃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龜茲國王。
薑承鈺握著劍柄的手也微微緊了緊,嘴角輕佻的笑意緩緩收斂,抬頭望向高樓,麵無表情地瞅著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深吸口氣,目光從依拉勒身上移開,與薑承鈺遙遙相望,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