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臉上的笑定格僵化,眼中都是不可思議,他的血濺到了陸祈臣身上,活著酒漬洇開,腥甜酒氣氤氳,白緞血紅刺目。
陸祈臣倏然看向端淑。
端淑周圍的美貌男女都嚇得一動不敢動,端淑隻是側頭摸了下東珠耳鐺。
“他不夠乖覺,就隻有這一條路,侯爺現在可願意留下了?”
端淑讓人把小倌抬走,讓人把他的贖身錢送去了他的老板家公手中,這事就了了。
文安帝的寵愛就是她的底氣,彆說是個下九流的倌人,就算是殺個把庶民,端淑也不是沒做過。
空氣中都是胭脂衝不散的血腥氣,陸祈臣哪裡有拒絕的理由。
他端正坐下,大公主拖著曳地長紗衣走來,衣袖拂過他頰邊,“侯爺對我府上的人可滿意?我府上駙馬的位置還空缺。”
陸祈臣後背滲出冷汗,若是讓他娶長公主,他寧願雲念雨還活在世上。
“公主,我夫人新喪。”
“嗬——”
大公主見他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屑地笑了下。
“陸祈臣,你背後做的手段,本宮也略知一二,你與雲歲晚已經沒可能了,何必還像個陰溝裡的臭蟲一樣,對彆人窮追不舍。”
陸祈臣沒想到向來隻知道享樂的大公主竟然會知道這麼多,隻覺得頭皮發麻。
若公主手中真有他對雲歲晚做的那些事的證據,她要強求,他就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陸祈臣知道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大公主,心中對雲歲晚的怨氣愈發深重。
他一身怨氣無處發泄,本以為離開雲歲晚和雲念雨,自己能找到更好更溫順的女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以端淑的刁蠻,若是自己尚了公主,還不知道要承受怎樣的羞辱,自己剛剛有些起色的名聲,定是要徹底折損,脊椎骨都要被人戳斷。
陸祈臣從公主府駕馬離開,經過琉璃館的時候,倏然想起了雲念雨。
陸祈臣不得不承認,雲念雨雖然淺薄無知,但卻是真真正正對自己從一而終的人。
天色漸陰,陸祈臣掏出身上的塤,在將軍府三裡之內吹了一首曲子。
將軍府。
正在訓斥丫鬟小廝的花影突然胸口一痛,聲音戛然而止,額上冒出虛汗。
她知道,這是陸祈臣邀自己晚上一見的信號。
進了將軍府後,人人尊她敬她,讓她差點忘了自己其實是個贗品。
丫鬟見剛剛盛氣淩人的花影小姐突然不說話,立刻跪下。
“小姐,是少爺封了歲晚小姐的院子,我們也實在沒法子,這軟錦墊子並不輸歲晚小姐院子裡的。”
花影煩躁地揮手讓他們離開,自己踉蹌地走到桌子旁喝了一大口水。
一回頭就看見窗外飄蕩地紅綢,花影後槽牙咬得死緊。
既然雲歲晚已經不是雲家大小姐了,為什麼父兄還不把這些紅綢子拽掉,難不成還要留到雲歲晚大婚那天嘛!
如今自己才是將軍府的大小姐,父親對她很好,但這好中總有一層隔閡,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到虎符。
一想到那塤聲,花影陣陣膽寒,若是被知道自己毫無進展,不知道要麵臨怎樣的境地,她不想再體驗萬蟻啃食了。
一道精光閃過腦海,花影攥著杯子慢慢抬眸,“看來要鋌而走險了。”
就算被發現是死路一條,也好過受這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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