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是敦煌張家,如今在涼州,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羊祜第一次來漢國時,曾前去隴西辛氏送信,所以自然也知道涼州那邊的情況。
隻是羊叔子或許可以算得上是優秀,但年紀終是太淺,資曆不足,在山東羊氏這個老牌世家裡,此時還沒有什麼話語權。
況身在長安,想要勸說山東那邊,又是何等困難?
所以左右為難之下,隻能是一邊儘量把漢國的情況與家族那邊說明。
一邊儘自己之能,在長安交好漢國這邊的人士。
就算不為家族,也可以為自己日後做些準備。
很顯然,交好馮家二公子,對於羊祜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隻是羊祜自然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想要得到馮二公子的完全信任,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還得需要誠意啊。
而今日,他就是來展現誠意的。
“西市有從西域來的胡人新開了一家酒肆,聽說還不錯,元凱不是說要回軍中了嗎?所以這一次,就算是給元凱餞行。”
雖說是要交好馮二公子,但羊祜自然不會直接說出來,而是通過同為世家公子的杜預的名義。
“叔子倒是有心了。”
雖說早就習慣了要時不時離開學院,前去軍中報道。
但難得叔子一片心意,杜預當然不會拒絕。
“隻是東西二市,胡肆雖然不少,但除了圖個新鮮,酒食向來都是一言難儘。”
馮二公子倒是在一旁主動開口道,“莫不成這家胡肆與眾不同?”
“伯陽兄說得確實不錯!”羊祜一擊掌,笑道,“這胡肆無論酒也好,吃食也罷,如何能與我大漢相比?不過就是圖個新鮮罷了。”
大漢收複涼州後,敦煌張家家主張恭主動請纓,派出自己的兒子張就前往西域,安撫西域各國。
張就利用大漢四百年在西域樹立的威信,再加上張家的名聲,曆儘艱辛,這才讓西域與大漢重新恢複聯係。
早年塞外胡阿畢師使侵犯諸國,張就與張華叔侄曾聯手討之,斬首捕虜萬計。
正是這一戰,這才讓大漢徹底在西域重新站穩了腳跟,重設西域都護府。
張華作為季漢第一任西域都護,領萬來人駐守高昌吐魯番),負責維護西域諸國的安全與政治穩定,保證西域與大漢的商路暢通。
特彆是後麵這一點,尤為重要。
商路的暢通,讓大漢這些年來獲利頗為豐厚。
大漢的財政能維持討伐賊人的同時,還能持續地推行新政。
西域商路的暢通可謂功不可沒。
光是大漢特有的物資運往西域販賣,就不知獲利多少。
特彆是天子還於舊都長安後,四方雜居其中,多豪門大族,商賈胡貊,天下四會,利之所聚。
更有巨富豪商據財巨億,每暑夏召客,侍婢數十,盛裝飾,披羅縠,使之進酒。
長安已經隱然有恢複國際都會的繁榮景象。
當然了,現在大漢的主要任務,是平亂賊,定天下。
暫時還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刻意經略西域。
西域諸小國,也有不願意歸順的,但隻求他們不擾亂商路,那也足夠了。
饒是如此,西域諸小國雖不能儘至,其龜茲、於闐、康居、烏孫、疏勒、月氏、鄯善、車師之屬,無歲不奉朝貢。
特彆是焉耆王,更是遣子入侍。
故而長安的胡人日見增多,這胡肆自然也就順理成章地開了起來。
換成以前,胡肆最大的特色,就是有蒲桃酒。
但早些年的時候,某人在涼州不但大肆圈地開草場養牛羊,興建工坊等,同時還大力發展種植業。
有農學大家李許氏親自指導,種點蒲桃,改良一下寒瓜,那都是很正常的事。
連南中都能釀出蜜酒,涼州出產些蒲桃酒,很合理吧?
西域的釀酒技術本就不如大漢,如果再不遠萬裡地運蒲桃酒來長安賣,那豈不是要賠死?
故而西域的蒲桃酒被涼州的蒲桃酒擠得沒了活路,再加上大漢的炒菜已經開始流行起來。
胡人酒肆食肆的吃食哪比得過漢人的美食?
聽到馮二公子對胡肆的評價,杜預卻是指著他笑道:
“誰不知道馮府吃食天下是獨一份?伯陽在自家府上養刁了嘴,自然是看不上彆家的吃食,但對我來說,胡肆的烤羊肉,卻是頗合口味。”
雖說長安城的胡人往來不絕,但如果胡肆的吃食當真是一無是處,那整個長安城,恐怕沒有幾家胡肆能存活下來。
羊祜看著二人拌嘴,也是接口道:
“伯陽,我們今日去的這家胡肆,可是有人特意推薦的,聽說與其實胡肆頗有不同之處。”
“哦?”馮二公子一聽,頓時就來了點興趣,“有何不同?”
要說西域那邊,風土人情終究是與中土有所不同,故而有些東西,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比如說,胡姬。
當年就有人送給大人一批能歌善舞的上等胡姬,奈何大人好像不喜歡,把她們都送出府去了。
每每在勾欄看到胡姬舞,馮二公子總是忍不住地為大人扼腕歎惜:
大人你就是再不喜歡,留在府上招待客人也是極好的啊!
想一想,就憑大人在胡人那裡的威望,就能猜到送到自家府上的胡姬是如何難得一見。
於是馮二公子心裡就更是痛惜不已了。
“胡姬跳旋舞勸酒。”
仿佛是聽到了馮二公子的心聲,羊祜略顯神秘地一笑,說出了讓馮二公子心動不已的話語。
馮二公子一下子就瞪大了眼:“曹!”
光聽這名字,就很……不錯啊!
跳舞勸酒自然都聽說過——富貴人家的家裡,基本都應該有這種遊戲——不過馮二公子在這方麵是個土鱉,聽說過但沒見過。
畢竟馮家家風還是挺嚴的。
而且眾所周知,馮大司馬為人不好女色,不像其他大戶人家那樣,喜歡蓄養家伎什麼的。
所以一聽到居然有胡肆提供這等服務,自然是一下子就產生了好奇之心。
馮大司馬和鎮東將軍不是食古不化的人。
甚至在馮大司馬看來,在他自己來的那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學生,kfc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更彆說這是古代。
馮二公子好歹已經是個少年郎君了。
雖說在鎮東將軍教育下,沒有什麼叛逆期。
但他沒事去勾欄聽個曲放鬆一下什麼的,也是被允許的。
喝點小酒,同樣也是可以的,隻要不貪杯就行。
羊祜一看馮二公子這模樣,就知道是撓到了對方的癢處。
“不瞞伯陽,我第一次友人向我說起這個,也是如你一般,頗為好奇啊。”
“如此看來,叔子的這個友人,也算得上是個妙人啊。”
言畢,三人皆是一齊露出會意的笑容。
一路行一路說,到了西市,尋到傳說中的那個胡肆。
“謔,確實不一樣啊,挺熱鬨。”
三人剛一步入酒肆,就立刻感覺到一股熱浪迎麵撲來。
整個酒肆,都彌漫著濃鬱的酒香和烤肉的香氣。
放眼看去,酒肆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裝飾物。
有精美的掛毯,也有充滿異域風情的銅製器皿,這些點綴,使得整個酒肆顯得富有異域的韻味。
胡姬們身著薄薄的一層衣裳,裙擺隨著她們輕盈的步伐搖曳生姿,勾人眼球。
她們穿梭於案桌之間,臉上洋溢著討好的媚笑,不時為客人們斟上美酒,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堂上特意留出一塊空地,一個胡姬赤著腳,正在踩著鼓點,不斷地旋轉著身子。
係在盈盈一握小蠻腰和雪白腳踝的鈴鐺,隨著她的舞姿,“當當當”地似乎就要脫離束縛,如流星般四散而出。
引得眾人不住地發出喝彩。
“幾位郎君,店裡已經滿了。”
胡人侍者看到三人進來,連忙誠惶誠恐地前來道歉,連連鞠躬:“實在對不住!”
“訂了樓上的甲字號雅間。”
羊祜略略抬起下巴,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原來是貴人,小人眼瞎,”侍者連忙打了自己一巴掌,“貴人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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