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心中一動,暗忖道:“前晚情形到底如何,說不得火長知曉。”
一問之下,火長果然是在船上居高臨下看得清楚,把看到的情形給洪浩說了一回。
洪浩便知了緣由,暗道:“他青春年少,想討好女子倒是情有可原,不過也不該強迫小炤……罷了,隨他去吧,隻望他莫要忘了行俠仗義的初衷。”
便對火長道:“不等了,他有他的路要走。”
隨著船帆緩緩升起,大船緩緩駛離碼頭,向著茫茫大海進發。
玄采在望海樓,輕輕拍打仍在低頭哭泣的玄薇後背,極儘一個母親的溫柔嗬護。她瞧著大船漸行漸遠,臉色平靜,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隻是倏然間,雙眼一抹狠厲冷冽,一閃而逝。
船上,洪浩與夫婦二人閒聊起來,得知男子名叫李燭,女子名喚麻娘,二人都是走南闖北的行商,幾年前路上相遇,自己做主結為夫婦。
不過聽麻娘昨晚口吻,他既不長又不久,看來的確是很難到頭。
不過李燭是察言觀色會來事之人,一路上,若洪浩興趣盎然,他便多聊幾句,若洪浩若有所思,他決計不會不識好歹湊上來,故而洪浩對他印象頗佳。
這一日夜裡,風平浪靜,大船平穩航行。
洪浩卻左右睡不著,總覺煩悶,索性起身,出了房間到甲板上散心。
仰望星漢,不由得又想起紅糖。
“洪公子,這麼晚還沒睡麼?”是李燭略帶討好的聲音。
洪浩循聲望過去,卻見李燭穿著單薄衣衫,笑嘻嘻從艙門出來。
洪浩一笑,“你不也還沒睡麼?咦,不對,看李大哥你的裝束,該是睡下了啊?”
李燭露出一些尷尬之色,“房間有些沉悶,我出來吹吹風透透氣。”
洪浩猛然醒悟,他恐怕又是該長不長,該久不久,被麻娘嫌棄趕了出來。
當下忍住笑,也不點破,“我也是覺得有些煩悶,故而出來看看星星。”
李燭便來了興趣,“原來公子對星宿頗有研究,卻不知習的是乙巳占?五星占?果老星宗?還是星命總括?”他說得極為隨意,猶如家常便飯,看來對星象學說極為熟稔。
洪浩一愣,隻道他是尋常商販,卻不曾想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他立刻肅然起敬,“我並不懂,隻是胡亂看著消遣罷了。倒是聽李大哥之言,對星宿造詣頗深,教人佩服。”
李燭回道:“嘿嘿,不瞞公子,我祖上在欽天監乾過,算是家傳。在下自小便被家中大人迫著習了些皮毛……不過這手藝沒啥用處,若不進宮去謀個差事,原是養不活自己。”
洪浩點頭應承,“那李大哥為何不進宮?好歹是公差,卻不用現在這般勞苦奔波。”
“我自由懶散慣了,走南闖北卻不覺辛苦,逍遙自在卻比宮中快活。”李燭解釋道,旋即又問洪浩:“我見公子望南方朱雀星宿出神,不知為何?”
洪浩動情道,“說來話長,朱雀與我有些緣分……不過三兩句也說不清。李大哥你既然有占星之能,眼下無事,能不能幫我算算”
“這有何不可,洪公子慷慨讓我夫婦二人搭乘,心存感激,能為公子算一算,隻是些許小事。”
“不過公子須知,占星之術,雖源自古人智慧,能窺探天機,但亦需結合時運、人事,方能斷吉凶……故而我姑妄言之,公子姑妄聽之,權當遊戲玩耍,不用太過認真。”
洪浩點頭稱是,“這個自然,李大哥你無須多言,我理會得。”
李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頓時氣質神態便與之前市儈圓滑的小販模樣截然不同。他抬頭仰望星漢,特彆是南方朱雀七宿,眉頭緊鎖,仿佛在努力捕捉著星辰間那微妙而隱秘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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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掐訣,口中默念著古老的咒語,似乎在與星辰溝通。
片刻的寂靜後,李燭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與不安:“洪公子,依星辰所示,你命宮之中,火神雖旺,卻有辰星逼近,此乃‘辰星犯日’之兆,預示著你即將遭遇一場與水相關的極為凶險的大災。”
“辰星犯日?”洪浩心中一震,“辰星”指的是水星,而“辰星犯日”則是大凶之兆,往往預示著與火相反的元素——水會帶來巨大的災難,對於身為火神族後裔的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不祥之兆。
李燭繼續說道:“此災非同小可,水星逼近,暗示著水元素的力量將對你產生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在這茫茫大海之上,你需小心提防與水有關的一切,恐有未知的危險潛藏其中。而且,此災應在近期,或許就在這一兩日之內。”
洪浩暗暗叫苦,這茫茫大海全特麼是水,如何小心提防?
不過李燭也講了這占星並不一定準確,他自己也不以此為生,如果自己太過敏感,最後並未有事發生,倒顯得自己有些驚弓之鳥。
還是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雖是春夜,但海風不比陸上春風,李燭跟洪浩交談這一陣,他衣衫單薄,此刻顯然受不住了。
“公子,我先回去了。”他說話都有些哆嗦。隨即不再理會洪浩,自顧自跑進船艙裡去了。麻娘的言語雖然尖酸,總還是強過在外受凍。
洪浩又看一陣漫天的星河,卻看不出李燭說的那些門道。
但朱雀星宿一閃一閃散發明亮的光輝,讓他心下稍安。
回到房間,洪浩並未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相反,極快便沉沉睡去。一路經曆了那麼多,不都平安過來了?
翌日醒來,仍是風平浪靜,春和景明,浮光耀金,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
玄薇的情緒已經逐漸穩定,玄采讓玄萱和雲端多陪陪她,四處走走看看,多了解水神族的傳承和榮耀。
她獨自一人站在望海樓最高處,雙目微閉,似乎在做某種權衡。
給夫君立下的誓言,和答應女兒的承諾,無法兩全。
終於,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旋即從天井直直落下,到達海底。
她口中默念著古老的咒語,不多時,一頭數丈長的六眼飛魚——沒錯,就是被修真界傳奇女子梁靜如斬殺的那種六眼飛魚,便遊到了她的身邊。
“幫我給你家主子捎個口信,說我托他做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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