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翌這幾日僅僅回了謝府兩次而已,當陶久喜再次見到他的時候,發覺他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
陶久喜手中緊緊地攥著那一小包藥粉,神色夾雜著幾分疼惜之情,為沈之翌細致地上著藥。
沈之翌手上,胳膊上有許多血痕。
“不是都說,堂堂國公爺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嗎?”陶久喜心裡疼惜不已,嘴上卻忍不住輕聲問道。
“洪水退去後,四處一片狼藉,我已無需在後方籌劃,隻能去當個幫忙打雜的了。”沈之翌輕輕一笑,對自己手上的傷毫不在意,仿佛那些傷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你不在家的這兩日,你母親總是哭哭啼啼的。若是她看見你現在這樣,又該傷心落淚了。”陶久喜緩緩說道。
“那我母親看了會哭,你怎麼沒哭呢?”沈之翌略帶調侃地問道。
“在哭了,會哭的。”
陶久喜故作輕鬆地笑著,然而她心裡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和要去做的事情。她又何嘗不心疼沈之翌呢,但她更不想讓沈之翌在外麵為自己牽腸掛肚,徒增煩惱。
“阿喜,多虧了你和舅舅,開棚施粥,讓城中沒有出現動亂。”沈之翌麵色認真,眼神中透著真誠的感激。食物充足,是災荒時期穩定的關鍵因素之一。
“我們也隻能做這些,但那你可真的要好好去謝謝你舅舅,他不僅自己出錢又出力,還把他的幾個兒子都派出去幫忙了,還有其他幫忙的人,彆忘了都要論功行賞哦。”陶久喜提醒道。
“我會的。”沈之翌肯定地說道。
“今日還出去嗎?”陶久喜輕聲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不出去了,今日陪你。”
沈之翌話音還未落,江渠便匆匆趕來了。
“主子,下遊有幾個縣,前兩日也突發了洪水,今日求救之人才趕到。那邊人手嚴重不足,受災情況極為嚴重。”江渠焦急地彙報著。
沈之翌無奈地看了一眼陶久喜:“阿喜,看來今日又不能陪你了。”
陶久喜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想著,這都快談成異地戀了。
沈之翌帶著江渠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時分。陽光不再如正午那般熱烈,卻依舊灑在大地上,給萬物勾勒出淡淡的金邊。
就在這時,謝凝秋與許氏一同找上門來。
謝凝秋的臉上已然不見之前那種尷尬的神色,仿佛那些曾經的窘迫從未出現過一般,又恢複了往日那種略帶高傲的狀態。
而許氏則是一臉討好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是刻意堆砌起來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所求。
“久喜參見夫人,舅母。”陶久喜禮數十分周全,她微微屈膝,動作優雅而得體,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許氏見狀,趕忙率先開口,她的臉上明顯帶著討好的意味,說道:“久喜啊,城中救災之事如今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前幾日你舅舅說,若是他能把這件事辦好,你就會接梅兒回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陶久喜,似乎在等待著一個肯定的答複。
而謝凝秋在聽到許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不滿之情十分明顯。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微微下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悅。
陶久喜用餘光悄悄瞧了她一眼,心中頓時明白了。
原來今日謝凝秋這般生氣,是因為自己在謝時元麵前主動提及接謝舒梅回來,卻在她與自己求情之時,沒有給她這個麵子,所以此刻她心裡極不平衡。
哎,沈之翌這老媽,還真是小肚雞腸啊。
陶久喜並不打算與謝凝秋多費口舌,隻是客客氣氣地對著許氏說道:“舅母,確有此事。舅舅在此次水災中出錢又出力,我自然應當信守承諾。”她的語氣平靜而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讓人信服的真誠。
許氏聽到這話,頓時喜形於色,拿著帕子的手激動地拍在一起,發出輕輕的“啪”聲。
“多謝久喜,這次梅兒回來以後,我定會好好教導她,讓她懂得感恩,不再惹是生非。”
隨後,許氏滿臉愧疚地對著陶久喜真誠道歉:“舅母這次真是一時糊塗,對你與翌兒用了那等下作的手段,實在是舅母的不對。舅母在此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彆往心裡去。”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懊悔和歉意,聲音也微微顫抖著。
陶久喜倒也不願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和評價,畢竟這些日子以來,許氏也是跟著謝時元忙前忙後的,為救災之事也出了不少力。
“舅母,過些日子,我會去接謝二姑娘回來的。”陶久喜淡淡地說道。
“久喜,舅母不是想催你,隻是昨日我去見了梅兒,她此刻消瘦得厲害呀。她本也是我嬌生慣養著長大的,住在山上諸多不便,昨日又哭的暈過去兩次。我實在是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可否明日就接她回來?”許氏說完,心疼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用帕子輕輕擦拭著淚水,眼神中滿是擔憂和焦急。
“明日?”
陶久喜心中不禁有些排斥,她想著自己這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如果明日就把謝舒梅接回來,萬一遇到了,那可真是覺得惡心。
但看著許氏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
“舅母求你了,你梅兒從小就嬌弱,受了那麼重的鞭傷,又被送去山上這麼多日,舅母真的怕她扛不住啊。”
許氏苦苦哀求著,眼淚汪汪地看著陶久喜。
陶久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謝凝秋那充滿怨懟的聲音傳來:“不知禮數的晚輩,還讓長輩來求你?”
陶久喜心中一陣無語,此刻她隻想說,要不是沈之翌母親這層身份,她怎麼也得折騰謝凝秋兩下,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陶久喜深深地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拍拍自己的胸口,在心裡默念道:“不氣不氣,功德加一。”
然後她直接翻了一個白眼給謝凝秋,接著又對著許氏說道:“行吧,今日時間已晚,明日舅母安排馬車吧,安排兩輛。”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但又不想讓許氏太過為難。
“好,舅母這就去安排。”許氏如釋重負,連忙點頭答應,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謝凝秋聽了陶久喜的話,直接冷哼一聲,滿臉不悅地離開了陶久喜的屋子,那模樣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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