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宇看著場中奮筆疾書的華服女子,心裡像塞了團亂麻。
這個人,真是他的母親麼?
他的母親,竟這般聰慧?勝過書院諸多先生?
為何他從不知道?!
然而很多畫麵浮上心頭。
幼時,母親為他啟蒙,教他讀書寫字,在他眼裡母親無所不能。
慢慢長大,家裡延請先生,正式進學,父親也不時教導,他漸漸覺得,讀書是男兒的事。
正如科舉入仕、為官作宰也是男兒的事。
女子隻需待在家裡,管好中饋即可。
認不認字、有無學問,並不打緊。
母親時常過問他的課業,他一開始還認真回答,後來就敷衍居多,認為母親不懂。
之後,母親就不怎麼問了。
他院試之前,母親又跟他說了許多,他雖嫌煩,也耐著性子聽進去了一些。
母親說他的文章質樸有餘,靈秀不足,那不如索性在質樸上做功夫,不要奢想兩全其美,以免兩頭不靠。
他覺得母親根本不懂他,很是惱火,可院試時,不知為何,還是按母親的建議去寫文章,於是中了秀才。
所以,母親有才學,他是應該知道的。
比任何人都應該知道!
但他就是不知道。
為什麼呢?
或許是因為心底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父親大概也和他一樣,才會不知枕邊人滿腹才學。
江嘉宇複雜地看了父親一眼。
早上出門時,父親跟在母親的車駕後麵,他和妹妹也跟來,父母卻都沒有停下等他們。
江止修沒注意到他,雙眼凝視賀芳亭,極為專注。
“娘這麼厲害?!”
李壹秋不可思議,滿目震驚。
那些題目,有些她聽都聽不懂,更彆說作答,還有那兩道算術題,她穿越前學過,現在也早忘了,賀芳亭竟然會!
到底誰是穿越者啊?
而且原著裡也沒有這一段!
原著中的賀芳亭根本沒跟方山長對上,方山長一直是謝容墨的忘年交,兩人亦師亦友,一在朝一在野,相互扶持,交情深厚。
雲山書院也越辦越好,號稱天下第一書院。
可是現在,方山長和雲山書院大概都要完。
“容墨哥哥,為何會這樣”
李壹秋下意識問身旁的謝容墨。
在她心中,這還是男主,眼下縱有小小挫折,也必然會平安度過,飛黃騰達。
謝容墨強忍著內心的煩躁,無奈地道,“你問我,我問誰。”
今日,方山長讓他在家養傷,可他堅持要來。
背、臀、腿都疼得很,他在馬車裡不敢落座,隻能趴著,到了書院門口,也是長隨背進來。
費了這麼大的力,隻為看見賀芳亭落敗的場麵,誰知恰恰相反。
賀芳亭一路高歌猛進,雲山書院節節敗退。
現在他不懷疑江家兄妹了,因為賀芳亭對他們也不手軟,但覺得這兩人無用。
如果不是想著姑姑還在江家,需要他們維護,他都懶得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