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臉上一直淡淡的,專心致誌又不露聲色,下了幾手棋,唐綾的眼色一瞬忽變,手中撚著白子頓了頓。
祁霄再看他與秦昭的棋局,隻剛開始不久,局麵並不算太複雜,兩方都似有試探之意,謹慎的很。
如此又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祁霄和唐綾的一局已到收官,局麵膠著起來,看似唐綾的白子占優勢,但祁霄的黑子依然有逆勢翻盤的機會,唐綾本該更費心在這一局上,可他落子極快,似乎成竹在胸。
反觀秦昭和林越的兩局,唐綾下的很小心,也很慢。
祁霄仔細看著,忽然驚覺,這兩局正是當日唐綾在觀棋閣裡下的其中兩局,唐綾早有意識,正一點點地改變棋勢。
那時唐綾為了三局皆和費儘心思,現在秦昭和林越敢來肯定早已將這兩局琢磨透了,勢必要贏唐綾。
祁霄無聲歎息。
唐綾取一枚白子抬起手,猶豫了一下,左手扶著右手手臂上輕輕撓了撓癢痛的傷口,才落子於局中,白子打吃,絕對先手,逼秦昭來擋。從這一刻開始唐綾開始發動攻勢,棋局千變萬化,何況剛入中盤,一招棋便能改一局棋勢。秦昭和林越以為自己細心研究過唐綾的棋風,便能看透他的棋路,卻是大錯特錯,論謀算,他們差了不止一點。
唐綾起初順著秦昭和林越幾乎是複盤了觀棋閣的兩局棋,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唐綾的棋極為靈活,一瞬變化,看似是反擊實則是陷阱,待到秦昭為了斷唐綾的白子而粘在左下出不去的時候才發覺,唐綾已悄無聲息地劫了左邊,原本黑子占著的優勢已不複存在,秦昭不知何時開始冒汗,眉頭也緊緊鎖住。
另一邊的林越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不知不覺地入了唐綾的套,黑子越下越謹慎,卻怎麼都無法突圍而出了。
祁霄抬眼看著唐綾,心裡暗笑,虧他先前還有些擔心唐綾,他不如擔心一下自己不要輸的太慘才好。
三局棋,祁霄這邊結束的快些,輸的了兩目不算太難看。秦昭和林越掙紮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投子認輸。走的時候兩人臉色皆是慘白,跟在五皇子祁靂身後垂頭都未出聲。
唐綾長出口氣,準備收拾棋局卻被祁霄攔住:“哎,留著,我學習學習。”
唐綾投來奇怪的眼神,祁霄卻拉起唐綾的手臂問起他的傷:“你方才一直在抓撓手臂,是傷口癢嗎?我看看。”
祁霄說話間撩起唐綾的衣袖準備拆他手臂上的紗布,青嵐忍不住上前來攔:“不敢勞煩九殿下操心,青嵐自會照顧公子。公子我們回去吧。”
“不礙事的。”唐綾笑了笑,想抽回手卻被祁霄牢牢抓住。
“青嵐去拿你的藥箱吧。”祁霄拽著唐綾坐下,眼都不抬就差使青嵐。
青嵐一急剛想開口就被唐綾搶先攔下:“我沒事,我在你這裡待太久不方便。”
祁霄不理,動手就拆了唐綾的紗布要檢查他的傷口,一邊吩咐宗盛準備清水。
唐綾本想拒絕,可看見祁霄較真的樣子,他一時忘了要說什麼,他一瞬的晃神,祁霄已將紗布都拆了,唐綾手臂上紅腫的傷口還有些溢液化膿,他皮嫩膚白,那道傷口格外醜陋,祁霄看著直皺眉頭。
“這傷有些日子了,怎麼是這個樣子?”
青嵐沒忍住哼了一聲。
“怎麼回事?”祁霄抬眼追問。
“我沒事,傷口好的慢罷了。”
唐綾還要維護祁霄,青嵐就忍不住了,直言道:“圍獵時拉扯了傷口,之後又不忌口……”辛辣、烈酒、羊肉,前日夜裡唐綾哪一樣都沒少吃。
“青嵐!”唐綾輕斥了青嵐一聲,“取藥來。”
青嵐磨著牙瞪了祁霄一眼,轉身出了營帳回去取藥箱,他心裡有氣,但唐綾的話他不敢不從。
祁霄替唐綾清洗了傷口,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抱歉。”
“是我貪吃貪杯,與你何乾,做什麼要你道歉?”
祁霄張了張口,卻隻歎出一聲,皺著眉頭仔細將唐綾的傷口洗了好幾遍,才又問:“疼嗎?”
怎麼能不疼呢?那時祁霄就在當場,這一刀沒留一點餘力是深能見骨,若非他戴著“塵緣”,手臂肯定保不住,甚至命都要丟了。
現在看著唐綾小臂上這道猙獰的傷疤,祁霄隻覺得心口堵得慌,堵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多會兒青嵐提著藥箱回來,祁霄親自給唐綾上了藥,將傷口包紮妥帖,他動作很輕又很快,唐綾幾乎沒什麼感覺,隻是祁霄皺著眉頭不說話的樣子,讓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多謝。”
祁霄垂著頭,輕輕將唐綾的衣袖放下覆蓋了慘白的紗布和他的傷,遮起來他的傷好像就能好了。祁霄一手還托著唐綾的腕子不肯鬆開,眉頭也還揪著。
祁霄終於抬頭看向唐綾,眼神複雜似有薄怒,又積攢著許多說不出口的話,唐綾像是看著便能懂了。
唐綾用了些力氣才抽離開來,起身向祁霄道了句告辭,像是逃跑似得快步離開。
直到出了祁霄的營帳,唐綾才緩下腳步,輕輕按住心口。
青嵐撐開傘才發覺唐綾神色有異,趕忙扶住唐綾,問道:“公子可是舊疾犯了?”
“我沒事。”
青嵐不敢怠慢,快步扶著唐綾回去,幸好他們的營帳就在不遠,一回去青嵐就忙給唐綾把脈,著急忙慌的架勢嚇了葉淮一跳。
“怎麼了?公子舊疾又犯了?”
青嵐仔細給唐綾把脈,微微搖了搖頭:“公子脈象是有些急促,但非是驚悸之症……公子有何處不適?”
唐綾輕輕搖頭:“我沒事,不要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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