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二人被青嵐的大動靜驚擾,都忍不住笑了。
祁霄支著腦袋,一手挑著唐綾的烏發繞在指尖玩,看著唐綾滿眼都是戲謔的笑:“你的小廝著實太不經事了。”
唐綾一笑:“他還小……”
“哦?他還小?”祁霄挑了挑眉,欺身壓過來。青嵐恐怕沒比祁霄小多少。
唐綾忍不住笑,撫著祁霄的臉頰,湊上去吻了吻他。這般小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得了唐綾的親吻,祁霄才放過了青嵐,複躺回來摟著唐綾,閉上眼睛懶懶地說:“再睡會兒。”
“今日不去大理寺嗎?”
“去。現在還早,想再賴一會兒。”
唐綾輕輕推了推祁霄,示意他起來。
“怎麼怕我再嚇哭青嵐?”
唐綾哄著祁霄說:“早些去,早些回。”
祁霄抓住唐綾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突然認真問道:“昨夜我是喝了酒,但不是一時衝動,你答應過的事情,不許反悔。”
祁霄的心跳好像能從唐綾的掌心透出來,每一跳都結結實實砸在唐綾的心上。
“嗯,不是一時衝動。我答應了的,不反悔。”
祁霄總算滿意了,抱著唐綾吻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祁霄是翻牆回到的仰熙齋,便見廊下三人坐了一排。
“殿下回來了,洗澡水都為殿下備著呢。”池越看著祁霄走近,一臉濃烈的笑意,十分開心的樣子。
“嗯。”祁霄掃了一眼池越,在看他身邊的宗盛和白溪橋,宗盛沒有太多的表情,不過皺著眉頭,白溪橋是已然氣炸了肺,瞪了祁霄一眼,徑自扭頭走了。
祁霄回屋洗漱,留池越和宗盛在廊下候著。
“哈哈哈,願賭服輸,我就說殿下夜裡一定不會回來的。”
宗盛瞥了池越一眼:“你這麼開心做什麼?唐綾將你認了出來,難道還是好事了?”
池越坐到廊下,翹起一條長腿晃悠著,哈哈笑道:“我是替殿下開心啊。唐綾既然將我認出來,還能留殿下過夜,說明他真的非常喜歡殿下,甚至可以不顧兩國敵對的立場,情深至此,還不值得殿下高興嗎?”
“可……”
可陳、周兩國之間敵對百年,若要算上八國戰亂時期,還能再搗騰出兩百年的仇恨,怎麼能是想置之不理就能當做不存在的?
這事情若傳到荀安侯耳朵裡,不管唐綾對祁霄是否有情,怎麼算都是祁霄一再欺辱唐綾,荀安侯一怒之下興兵而來都有可能,那豈不是又要打仗?
宗盛眉頭深鎖,完全高興不起來。
池越突然湊過來,抬手彈指敲在宗盛眉心:“你呀,若你有心裡喜歡的人就會明白的,為了他,即便要與全世界為敵,都在所不惜。若得兩心同,夫複無所求。”
池越還是笑著,可說這話時眼神裡卻似有十二分的誠摯,叫宗盛看著困惑不已,池越這樣極端自私的人居然會說出為了旁人可以在所不惜的話簡直不可思議。宗盛不信,池越從沒有一句真話,半句都沒有。
“不信?”池越單手托著腮,委屈地露出一抹苦笑,淡淡說道,“也是,騙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會信我呢。”
宗盛被池越看得莫名其妙心慌,池越撒謊似是習慣,仿佛真真假假的本來就沒什麼意義,可他為什麼說騙了他多年?
“……什麼騙了我這麼多年?”
池越噗嗤笑出來:“怎麼這話反倒信了?”
……宗盛沉了口氣,他到底跟池越廢什麼話。
白溪橋沒有駕車,而是坐在了車內,抱著雙臂瞪著祁霄。
“師兄,你有話就說吧。”
“說你有用?”
“你看著我也沒用。”
白溪橋差點暴起要揍祁霄:“昨天到底怎麼回事?晚上喝了那麼多酒?喝酒就算了,還……你這酒後亂……哎!我!師父若在肯定要被你氣死!”
昨日白溪橋一直在京畿都護府,昌明商號百十號人挨個審問下來足足花了一日時間。羅瑜的案子皇帝隻給了曹巍山五日時間,明日就是中秋,今日便是最後的期限,曹巍山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將案子審結了。
白溪橋雖沒有池越那樣玄妙莫測的手段,審訊一事也用不著他,不過是替曹巍山和祁霄看著查抄昌明商號,免得被人鑽了空子。戶部這麼大個窟窿,牽累的是經年累月來國庫空虛、遼山郡欠著的軍餉,昌明商號加上與其關聯的賭坊,元京城中七家店麵被封,查抄之事一點馬虎不得。
白溪橋將賬目點清從京畿都護府出來時已是將近子時,回到仰熙齋,祁霄已經喝多了,什麼話都沒跟他說就跑了出去。
當時白溪橋就知道祁霄要去找唐綾,隻是沒想到他竟一夜未歸。
“師兄,你覺得我是在玩?在胡鬨?”
白溪橋看著他,忍不住大歎:“就是知道你不是胡鬨,才擔心。不過,我卻也沒想到唐綾居然會留你,所以更擔心。唐綾乃荀安侯獨子,荀安侯如今獨掌周國軍政大權。說句不好聽的,荀安侯若造反,周國根本沒人攔得住,屆時唐綾就是周國太子。退一萬步,荀安侯將唐綾送來大陳做質,主要目的還不是為何緩和周國內政,他早晚是要回去的。你難道還要跟著他去周國不成?”
荀安侯唐峘乃是周太後胞弟,唐家世代掌軍權勢滔天,如今的周皇帝能登基依仗的正是唐家的勢力。而周皇帝與唐綾年紀相仿,登基才兩年,軍政之權皆在唐峘手中,是真正的隻手遮天。
如此大權在握如何能不遭周皇帝和朝臣忌憚,唐峘就算沒有不臣之心,卻有謀權之實,太華江兵敗讓唐峘遭受滿朝口誅筆伐,周皇帝和荀安侯唐峘之間嫌隙已生,將唯一的兒子唐綾送出來代替皇子為質,是為了平穩朝局,不得已罷了。
唐綾總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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