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還記掛著灶上的麵團，好在沒過多久兩位主子就喚她們進去，她陪侍在一旁給王妃打下手，得了一句謝後連稱不敢。
王妃果然和傳聞所說的一樣溫柔好親近，她想。
至於來王府後第一次見到的另一位主子，小春從頭到尾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敢看，而王爺對待她們這些下人說不上好不好親近，根本就是視若無物的樣子。
等到快辰時，王昭萱這輩子第一次下廚總算圓滿結束。她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撇開劉琮自己先用勺子嘗了口麵湯。
很好。
她得意地眯起眼睛。做個麵條嘛，簡單。
正好也到了平常用早膳的時間，送餐的下人跟在二人身後，縱秋提著裝麵的食盒就和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生怕稍有不慎灑漏一點她主子努力了好幾天才得來的成果。
路上王昭萱掩唇打了個哈欠，劉琮失笑，“就算疼我，也不是非要大清早就起來。”
“那還不是因為武陵王殿下的嘴隻有這會兒能空給我麼，午間有家宴要和母妃一起，晚膳還有母妃做的長壽麵要吃，不大清早起來，我還真趕不上這機會呢。”
劉琮還想插科打諢，一個雀躍的童聲已經先一步響起。
“阿娘！”
劉元晟穿戴齊整，趴著門框探出頭，黑亮的瞳仁鎖在王昭萱身上。
“王爺，王妃，小公子念著爹娘，奴婢聽彩楓姑娘說兩位主子去了大廚房，就先抱他過來等了。”奶娘一臉慈愛地說。
忙活了半天，王昭萱衣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些麵粉和水漬，好在特意找的平日不穿的舊衣，所以也不心疼。但麵對伸手要抱抱的劉元晟就隻能無動於衷了。
劉琮一把把人抱起來，“我呢？一晚上不見就不認得？”
劉元晟大眼睛撲閃兩下，揪著他的襟口喚了聲爹。
“今天是你爹的生辰，親爹爹一口當做生辰禮物吧。”王昭萱說。
雖然不懂什麼叫生辰，但劉元晟卻隱約明白禮物是讓人高興的東西，之前小舅舅每次給他帶好吃的果果和沒見過的東西時就說是禮物。
既然阿娘說了，那乖寶寶就得照做。
他伸頭吧唧一口親在劉琮的下巴上，看爹爹笑了自己也開心起來。
原來親親是禮物啊，那他下次見到小舅舅他們也要送禮物。
王昭萱笑盈盈地伸手揉了一下兒子的臉蛋，“你先跟爹爹玩會兒，阿娘去換身衣裳再陪你吃飯，好不好呀。”
“好，阿娘快快來。”細膩嫩滑的臉蛋在她手心蹭了兩下，像撒嬌的貓兒似的。
王昭萱忍不住對著他的小臉也親了一口才離開去了淨房。
劉琮哼哼兩聲，撓一下兒子的下巴，“你小子。”
自己給了爹爹禮物，阿娘又給自己禮物，怎麼沒人給阿娘禮物呢？劉元晟皺著小眉毛想。
“等王妃出來再擺飯。”劉琮把劉元晟抱到給他特製的高出一截的椅子上坐下，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一臉不開心，還偷偷扁了扁嘴巴。
“怎麼，剛剛隻對著你娘獻殷勤，現在還想我抱著喂你吃飯？”
劉元晟掰著手指頭不說話。
“劉元晟，你長大了，不能什麼事都讓彆人幫你，不然以後弟弟妹妹會笑話你的。”
“弟妹妹，明天，來嗎？”劉元晟一下就忘了自己在為什麼事情不高興，身子微微前傾，滿臉的期待。
“明天不來，還得再等等，等你學會自己用筷子就差不多了。”
劉琮把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麵對長子顯而易見的興奮，他反而收斂了神色。
在他還對那個名為父親的人有奢望的年紀，他曾經有過一個陰暗的想法。
如果父皇隻有自己一個孩子就好了，那自己不會被人苛待嘲弄。如果隻有自己一個孩子，那他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寵愛，而不是無論如何用功讀書，得到夫子多少誇獎也換不來父皇的半點關心。
他摸了摸劉元晟的頭。“希望你以後談及手足，都能像今天這樣開心。”
王昭萱怕他的麵坨了，簡單清理一番便換了常服出來，挨著劉琮坐下。
“擺飯吧，一會兒飯菜該涼了。”
劉元晟正把小勺子放在一邊，反而皺著臉擺弄他還沒用過的筷子。
她不知道父子倆之前的談話，隻當是小孩子愛模仿大人的動作，隔著劉琮溫聲哄孩子，“乖寶寶，這個太長了你用不了，等阿娘讓人給你做幾雙小筷子，你先用勺子吃飯好不好？”
劉元晟雖然迫切想要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弟弟妹妹快來找自己玩，但麵對母親的的詢問還是戀戀不舍地丟開了手，攥拳握住勺子，“好。”
奶娘把小碗放在跟前後，他就自己全神貫注地進食，省心得劉琮忍不住也誇了誇他，“真乖。”
王昭萱用下巴點點尚且溫熱的麵，示意他把注意力收回來，“嘗嘗。”
在她如炬的目光下，劉琮頗有壓力。其實除了酒以外，彆的不管是什麼吃食，隻要沒難吃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在他嘴裡都差不了多少。
這碗麵當然也隻可能得到一個評價。
“如此美食，世間僅此一份，怎麼會不好吃呢，多謝夫人費心。”
知道她不喜歡在下人多的時候被窺見他們夫妻間私下的親密，劉琮換了個不常用的稱呼。
王昭萱眉眼彎彎，“祝夫君生辰吉樂，處處美景，歲歲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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