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蘭馨累得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路邊,憤憤地踢掉鞋子再也不肯走一步,還不忘瞪身後的仆從一眼,口中嘟嘟囔囔。
“一群廢物,也不知道幫我攔著夜哥哥些,要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如改天讓大哥把你們都發賣了。”
身後跟著的小廝嚇壞了,急忙找了台轎輦來,這才堪堪平了主子的怒火。
左蘭馨坐上轎輦,身側的婢女一麵掏出扇子為她扇風,一麵拿出絲絹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不解道:“奴婢真不明白,小姐您如此高貴,怎麼偏偏看上一個失勢的皇子,以您的身份,就算是太子妃也是做得的。”
左蘭馨朝她翻了個白眼,推開她擦汗的手一臉嫌棄:“彆擦了,我的妝都要花了,笨手笨腳的,一看你就是個沒見識的,我阿娘說了,看人須得有遠見。”
有人扇風,又不需要自己走路,左蘭馨愜意地靠坐著,與身邊婢女分析起來。
“我雖看似處處都比夜哥哥強些,可惜不是相府嫡女,夜哥哥大小也是個皇子,如今壓製了煞氣,又得父親扶持,想必以後有的是機會奪嫡,況且他生得漂亮,我若做了他的妻子也算般配。”
“以小姐如今的樣貌,再大些也算是全京都一等一的標致美人兒了,可方才他一眼都不看您,走得那麼快,也不等您,真是失禮。”婢女殷切地扇著風,嘴上也為左蘭馨打抱不平。
左蘭馨倚在轎輦上,一時間漲紅了臉:“你懂什麼啊!夜哥哥隻是太害羞了,日後我與他接觸多些,熟悉了自然會好的!”
左蘭馨本還想趁著教書先生來之前再同封斬夜說兩句話,進了閣樓看到上位坐著左付鴻,緊忙行了禮,安安分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誰知她的屁股剛剛挨到坐墊,就聽得一聲清脆的耳光,嚇得她一個激靈。
“啪”左付鴻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封斬夜的臉頰已然紅腫起來。
封斬夜站在左付鴻麵前,一副順從的模樣,被打了也不吭一聲,隻低垂著眉眼,咽了一口嘴角裂開溢出的血漬。
“已經三天了,這冊書你還是背不下來,我說過今日是最後期限,看來你並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剛走進來的左成然和其他庶子女正趕上這出好戲,饒有興味地坐下觀望。
在旁人看來許是左付鴻對封斬夜期望過高,對待他總是分外嚴苛。
隻有封斬夜心裡清楚,左付鴻當眾責罵他,不過是在進一步打壓他的自尊心,繼續著自己“清理棋子”的步驟。
方才他背書之時隻是略微停頓,就被打了這一巴掌。
這本書他早在來到彆院沒多久時就已經熟記在心,可他還是故意停頓了片刻,為的就是給他這個機會,成全他的計劃。
他調整好表情,抿著嘴唇低下頭道:“對不起,老師,我明天一定背好。”
如今他的演技已經精進到連聲音裡都透著幾分卑微的顫抖,說起來這些還都是拜這些左家人所賜。
左付鴻把手中的書扔在他腳下,負著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盯著他:“三天時間都背不出,多給你一天也是浪費,你今日回去將這本書抄寫二十遍,明日交給先生檢查。”
封斬夜剛想應下來,誰知左蘭馨卻在這時湊了上來。
一道香風拂過,小丫頭頂著甜甜的笑容叫了一聲“爹爹”,順勢就挽住左付鴻的胳膊,“爹爹這幾日好忙,阿娘和女兒都想您了。”
突如其來的打岔並未讓左付鴻發飆,反倒見他的眼神一下子軟下來,衝著女孩露出一個微笑,拍了拍她的手。
“蘭馨乖,等你放課爹爹過去與你們娘倆一同吃飯。”
這副慈父的樣子與方才責罵封斬夜時實在大相徑庭,就連一旁的左成然看到這幅場景都癟癟嘴,低低地嗤笑一聲。
左蘭馨轉頭瞪左成然一眼,衝著左付鴻欣喜地點點頭,隨後道:“爹爹方才好凶,嚇著蘭馨了,給您吃塊糕點,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若說這左蘭馨哄起人來倒是有幾分真本事,隻是隨手從桌上拿的糕點,甜甜地笑著,左付鴻也的確就吃她這一套,霎時間就消了一半的氣。
眼見左付鴻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些,左蘭馨才小心翼翼地提起:“爹爹,方才夜哥哥與二哥習武,被二哥打傷了,肯定不是故意背不出書的,您就原諒他好不好呀?”
左付鴻雖疼愛這個女兒,卻也沒有昏了頭,他親昵地刮了一下小丫頭的鼻梁,笑道:“小機靈鬼,你就乖乖上課,其他的事不用管。”
“可是,二十遍真的太多了嘛,您今日若是真的這麼罰了,改日女兒若是背不出來書,先生如此罰我該怎麼辦呢?”左蘭馨嘟起嘴巴撒嬌。
雖然知道教書先生定然不會像左蘭馨所說那樣,左付鴻還是被她軟軟的語氣勸動了,思索半晌對著封斬夜道:“今日看在蘭馨的份上,你回去罰抄五遍即可,若是明日還背不出,你就抄寫五十遍。”
封斬夜低低的垂下頭應了一聲,隨後對著左蘭馨扯了扯嘴角:“多謝三小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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