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的流蘇後麵,似乎藏著什麼東西。本來應該是被畫卷給完整地遮住的,但是因為畫紙衰舊,四個邊都往外翻翹了起來,也就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點綠油油的顏色。
賦雲歌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開畫卷,側著目光往裡麵看。
而當他看清裡麵藏著的東西,先是有一絲意外,但接著又感到不出所料,最後他緩緩放回了畫卷。
裡麵的那件東西,正是一塊玄徽。
很顯然樵老並不重視它,不曾將它隨身攜帶,致使那塊青翠的玉牌已經沾滿了汙漬。
“樵老,暮遲年嗎……”賦雲歌自顧自想著剛剛看到的玄徽上的篆刻。
下午,山間的空氣溫暖而清新,雖然天上仍然密布流雲,但是熹微的光線透過雲層,看起來也總算有了一點陽光的色澤。
樵老沒有再外出勞作,而是趁著這樣舒適的天氣把一張小桌子搬了出來,擱在花圃一旁,悠閒地喝茶賞花。
賦雲歌的身體已經痊愈,樵老就叫他出來一起。賦雲歌難得見樵老有興致,立刻答應了。
清靜的小院,兩人對坐著,彼此靜默地品茗。
喝了幾杯茶之後,樵老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賦雲歌。
賦雲歌接過來,剛想稱謝,卻忽然瞥到了那本書的內容,似乎頗為熟悉。還沒來得及疑惑,樵老就慢慢地說:
“這是你的書。第一天換洗你的衣物時發現的,現在還給你。前兩天怕你耐不住性子亂來,就想乾脆先幫你收起來比較好。”
接到手裡一看,確實是自己的《雲笈十三疏》。賦雲歌倒是吃了一驚,一來是前兩天自己竟然沒能發覺這本重要的秘籍消失,二來就是倘若自己前兩天還未痊愈就看到了這本書,說不定真的會勉強修煉,這樣反倒貽害無窮,百害無利。
樵老掂起茶杯,又啜了一口,道:“既然來此,就是命數。安心靜養,心思莫亂。”
賦雲歌聽他好像話中有話。這個“心思莫亂”,莫非是指的自己急於離開報仇的想法麼?
可是,他現在自己也說不準了,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也隻是白白搭上一條命。但按照這樣的修行速度,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擁有那樣的力量?
這兩天來他一直在反複思考著,非但沒有抉擇,反而讓自己越來越迷茫。
眼前晃了一下,仿佛又回溯到了那個殘忍的雨夜。
血淚與掙紮在黯夜裡化為灰燼,那個危險的女人露出猙獰嬌豔的笑意。他的背後就是深淵,淒冷的江水吞噬著一切。
“忽”地一下,眼前又回到現實。柔嫩的花蕊還在在腳邊微微翕動,天上的雲不緊不慢飄過黛綠的青山。
賦雲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連忙回頭,卻看到是樵老把一隻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向他輸送著一點零星的功力。是那股隱隱的熱流把自己從那場夢魘中拖拽了回來。
“多,多謝樵老。”賦雲歌拱手向樵老道謝。
樵老卻眯起了老眼。他盯著賦雲歌上下打量了一下,歎氣道:“不可讓過去成為你之負擔。你的心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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