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時,外麵天已經黑了,省城醫院附近的屋子,低矮且密集,隔著一段距離,稀稀疏疏亮著幾盞路燈,周老大不斷仰頭走路,他第一次路燈,心情有些激蕩:“要是咱們大隊能有路燈就好了。”
“你把磚廠發揚起來,我們大隊鏈接電線,往後就能點燈。”
街道靜謐,張秋月的話也深深擊中周老大。
他想要路燈,是能實現的!
一家四口放緩腳步,回到了招待所,招待所牆上的掛鐘指針滴答作響,正好指向了九點,發出九聲“登”的聲音,張秋月詫異的看向掛鐘。
她小時候老家的掛鐘就是這樣的,等時間放緩了,扭扭發條就能重新使用。
她家的掛鐘聽說是他爸媽結婚時,外婆送的,都有二十多年曆史了,在她穿越前都還好好的,老物件是真省錢啊!
他們住的房間在三樓,連著兩間屋子,招待所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澡需要去外麵的澡堂子,好在南方的澡堂子是有隔間的,否則薑秋真不習慣。
洗好澡回屋,張秋月就發現周智林盯著屋裡泛黃的燈:“咋了?”
“沒,你洗好了?”
“嗯,我衣服都拿回來掛了,你衣服呢?”張秋月甩了甩自己的短袖長褲,掛在窗邊。
周智林微怔:“我走出澡堂子就有陽台,我掛那了。”
“去拿回來,萬一被偷了怎麼辦,還有那兩個傻小子的衣服全都拿回來。”張秋月把衣服通通掛到窗戶上後就呈現大字型躺在床上。
招待所的床鋪自然不指望很舒服,老式的木床、床頭櫃和衣櫃整齊地排列著。
沒有小陽台,就隻有窗戶,晚風從外麵緩緩吹入屋內,也泛著絲絲涼意。
張秋月打了個哈欠,身子一轉,睡著了。
從外麵回來的周智林看到她的睡姿就很憂愁,待會他可怎麼睡啊?
把他們父子三人衣服也掛在窗邊後,周智林想把張秋月推進去,但又不好意思碰,乾脆關燈坐在床頭靠著牆壁睡。
晨曦透過稀疏的縫隙灑入房內,張秋月生物鐘將她喊醒,睜開眼時,側頭一看,就看到周智林規規矩矩坐在床頭,靠著牆壁,雙手交疊在身前。
她輕輕喊了聲:“喂。”
周智林睜眼,首先扭動了一下脖子,由於一晚的睡姿不對,發出哢哢聲,他按了按肩頸,看向張秋月道:“你醒了?”
“對啊,我昨晚是不是占據了大半部分的床?”
招待所的床可不是老家一米八,才一米二,很小,昨晚她太累了,雙手攤開,徹底占據了整張床,張秋月看著周智林都有些愧疚:“你咋不喊我?”
“你睡著了。”
“睡著了也能喊啊!”
“我喊了你會不會發火?”
“肯定不會!”
“你確定?”
“可能……一點點。”
張秋月心虛的捏著自己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