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媽媽輕蔑地冷笑一聲,不以為然地說:“碧桃都已向我透露了,懶得與你爭論,快將你的銀兩交出來。”
那徐公子剛才還堅決表示沒有銀兩,此刻卻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羅媽媽。
羅媽媽瞥了一眼那塊玉佩,傲然冷笑道:“還說你沒有出海,這些珍品你們徐家哪能買得起?是賞賜吧?不過,這玉佩雖質地優良,但與你欠我的銀兩相比,還差得遠呢!我今天懶得與你糾纏。”
言畢,她轉身揚長而去。
柳雲曦也隨之轉身,目光呆滯地看著紅鶯,“瀟湘館的老鴇似乎知曉一些內情。”
紅鶯滿臉興奮。
“姑娘,我們是立刻跟過去詢問嗎?”紅鶯好奇地詢問。
柳雲曦輕輕點頭,她們便放棄了前往韓府老宅的計劃,轉而踏上了通往瀟湘館的路。
她們的運氣頗佳,剛從馬車上走下,便恰好目睹羅媽媽踏入樓中。
回憶起羅媽媽方才的言談,柳雲曦攜手紅鶯步入了瀟湘館。這座青樓名不虛傳,入門便是一股濃鬱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館內人頭攢動,舞台上女子翩翩起舞,座下男女歡聚暢飲,場麵頗為放縱。
柳雲曦的目光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期待著羅媽媽的身影,卻始終不見其蹤。當她抬頭一瞥,恰好瞥見羅媽媽已經登上了樓梯。
她繞開密集的人群,急切地拉著紅鶯跟隨而上,卻在樓梯口遭遇了一個醉意醺然的男子。那男子眼神迷離,將柳雲曦誤認作青樓的女子,伸出粗糙的手試圖撫摸她的臉頰:“這小美人兒從何而來,竟如此嬌美,讓大爺……”
話音未落,柳雲曦便猛地一巴掌將其扇開,提起裙擺快速登上二樓。
剛抵達二樓,柳雲曦便發現羅媽媽正麵帶微笑地站在她麵前,她身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麵孔——原來是久違的褚祺瑞。
褚祺瑞顯然也未曾預料到會在這種場合與柳雲曦重逢,柳雲曦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微愣,隨即他的眉頭緊蹙,目光冷冷地掃向樓下那個已經醉倒在地、昏睡過去的男子,臉色異常陰沉。
柳雲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偷偷瞥了褚祺瑞一眼,這位長寧侯平日裡看起來一本正經,怎麼會出現在這種煙花之地?看來關於他不近女色的傳言不過是一場虛言。
就在柳雲曦沉思之際,褚祺瑞的聲音將她從沉思中拉回:“雲曦,你為何會踏足這種地方?”
柳雲曦抬起頭,神色恭敬。
羅媽媽見狀,頓時會意,微笑著說道:“原來兩位貴賓相識!那我就不在此地打擾你們的相聚了。兩位貴賓若需安靜之處,不妨移步包間暢談,如有任何需求,隻需吩咐門口的仆役即可。”
言罷,羅媽媽便輕巧地轉身下樓。
隨著羅媽媽下樓腳步聲的遠去,柳雲曦向著褚祺瑞微微欠身,禮貌地說道:“參見侯爺,我此行確有要事需要調查,不想卻在此地叨擾了侯爺。”
她曾以為褚祺瑞對她懷有幾分特彆之情,現在看來,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更令人驚訝的是,誰會想到尊貴的長寧侯竟然也會涉足煙花之地?
柳雲曦哪裡能預料到這樣的巧合,若是提前知曉,她必定會選擇延後片刻再來。
畢竟,瀟湘館在此地根深蒂固,羅媽媽也不可能輕易逃離。
柳雲曦心中的種種思緒,褚祺瑞多少也能窺見一二。他那俊朗剛毅的眉宇間,不禁流露出一抹無可奈何,“你這是想入非非了?你此行是為了公務,本侯亦是如此,何來打擾之理?”
柳雲曦的麵頰微微泛紅,那是一種尷尬的紅暈。
褚祺瑞常見她波瀾不驚的冷靜模樣,卻鮮少見到她如此窘迫的神態,眼中不禁泛起一絲戲謔的笑意。
“你此番前來,意欲探查何事?不妨直言,或許本侯能有所了解。”
瀟湘館的二樓布滿了精致的包間,羅媽媽雖不知褚祺瑞的真實身份,但他的出手大方讓她印象深刻。此時二樓空無一人,唯有褚祺瑞所在的包間內有人的蹤跡。
柳雲曦稍作遲疑,最終還是跟隨褚祺瑞步入了包間。
紅鶯等人則留在了房門外。
踏入包間後,褚祺瑞從容不迫地斟茶,而柳雲曦卻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首先開口問道:“侯爺是否知曉家父家母遠航海外有何不為人知的內情?是否有人暗中操控,導致家兄及雙親遭遇不幸?”
褚祺瑞倒茶的手微微一顫,待將柳雲曦麵前的茶杯斟滿後,他才緩緩開口:“確有所知。”
柳雲曦雙手緊握茶杯,卻無心品茗。此刻,她隻想迫切地了解真相,“那麼侯爺能否告知我?我深感雙親遭遇非同尋常,此事我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雲曦,”褚祺瑞不等柳雲曦話語落下,便打斷了她。他的目光凝視在柳雲曦的左手之上,她左手食指上有一道血痕,顯然是手指被劃破所致,“你想了解的一切,本侯自會全盤托出,但首要之務,是你得先處理你的傷口。”
柳雲曦低下頭去,這時手指上的疼痛才逐漸清晰起來,應該是方才那個輕薄之徒對她動手動腳時不慎造成的。
這道傷口雖微不足道,柳雲曦卻搖頭道:“不過皮肉之傷,我並不覺得痛楚。侯爺,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褚祺瑞見她如此心急,也不再有所隱瞞,直言道:“此次皇帝陛下派遣我來薊州監督鹽鐵司的工作,我在調查鹽鐵司案件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一些細微的線索。順著這些線索深入查證,便逐漸揭開了當時事件的不尋常的地方。”
“船舶乘風破浪,除卻航行本身與堅固的船體,最為至關重要的便是掌控方向的舵手掌舵。此人必須具備豐富的航海經驗,唯有曆經風浪的洗禮,洞悉如何駕馭洶湧波濤。然而,在武威侯即將啟程之際,薊州最負盛名的舵師不幸身患惡疾,無奈之下,隻得招募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舵師。”
柳雲曦聽聞此事,不禁渾身顫抖,如墜冰窟。
難怪,難怪父母會在海上遭遇不幸。海洋之廣闊,遠非內陸河流所能比擬,一旦在海上迷失方向,便可能永遠失去歸途。
那位默默無聞的舵師,又豈能比肩資深的老舵師?這樣的舵師缺乏足夠保障,讓人難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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