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弋照舊很忙,甚至一大早就去了兵部,一整日都沒再回來。
雪鶯和雲柔在順園的門口掛上了兩隻彩燈
還有窗欞上也掛滿了小小的燈籠。
薑潯過來時,已經是黃昏了。
他一進門就見薑令芷正坐在臨床的軟榻上,安安靜靜地靠著軟枕在看書。
薑潯看著就覺得心疼。
元宵這麼熱鬨的節日,阿芷卻孤零零一個人悶在屋裡。
也不知道蕭景弋那個混賬東西,到底在和阿芷鬨什麼彆扭。
他走過去,抽走她手中的書,“走,哥哥帶你出去玩。”
薑令芷頓了頓,擠出一抹笑容,“好啊。”
她沒法跟薑潯說魏錦的事情。
但薑潯近來的舉動,卻幫了她一個大忙......如今,隻怕是有心人都看得出來,安寧村大火之後,她和蕭景弋不再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了。
“嗯,”薑令芷點點頭,又說,“我叫丫鬟去喚玥兒她們。”
薑潯點點頭,囑咐道,“就彆叫蕭鈺了,快要春闈了,他溫習功課要緊。”
薑令芷嗯了一聲,“我知道。”
二夫人顧氏囑咐了蕭玥幾句,要帶好丫鬟注意安全,不可四處亂走,便笑眯眯地讓她去了。
薑潯騎著馬,其他幾人則同乘一輛馬車,去燈會賞燈。
才一下車,眾人便被眼前美景晃了神。
一盞極大的花燈正被官差緩緩拉著遊展。
這盞燈足有一丈高,而且造型十分精美。分了上下兩層,下層是山水花鳥圖,上層裝飾著琉璃燈罩,繪著飛天仙女圖,美不勝收。
薑潯還在一旁介紹,“這是禮部的孫尚書親自盯著做出來的燈王,往年都是單層的,今年倒是做出了雙層的。”
“我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花燈。”薑令芷由衷的讚歎。
從前在鄉下的時候,元宵節是跟她沒有關係的,許芬一家會吃元宵,她仍舊是一塊剩下的硬饅頭。
後來回到薑家,也曾趕上了元宵節。
倒是在薑家嘗到了元宵的滋味,可出門仍舊是不允許的,楚氏說她沒學好規矩,出門會丟了薑家的臉。
如今能賞到元宵節的燈王,還真是人生頭一遭。
薑令芷幾乎看得入了迷。
她看,身邊的鹿茸個也跟著看,同樣沒見過。
蕭玥和蕭景曦雖然在上京長大,逛過不少次燈會,卻也是第一次瞧見這樣新奇的花燈。
四人就這麼慢吞吞地跟在花燈後頭,一邊看一邊點評。
“......去繁樓坐著看吧,我定了雅間,窗戶居高臨下,能看得更仔細些。”薑潯跟在四人身後,看著街上擁擠的人群,認真提議道。
薑令芷幾人對視了一眼,當即應了下來,“好啊!”
繁樓就在燈會這條街上,是上京最奢華闊氣的酒樓,雅間自然也是千金難求。
但這一切,對薑潯來說,並非難事。
薑令芷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才進到大堂中,卻意外的瞧見蕭景弋。
蕭景弋身邊還跟著馮康和馮夫人。
馮康和馮夫人看見薑令芷,忙上前來行禮,“見過王妃娘娘。”
而後,從馮康身後便緩緩走出來一個穿著樸素的姑娘,露出一張消瘦的臉。
她身形瘦小,五官不施粉黛,皮膚泛著黑黃,似乎還有著風吹日曬的痕跡,一副活脫脫的農婦模樣。
可眉眼間的堅韌,又叫人不敢輕視。
她也學著馮夫人的樣子,笨拙地行了個禮,“見過王妃娘娘。”
薑令芷疑惑地看了馮康一眼,馮康忙道,“王妃娘娘,她是小禾,是......”
他頓了一下,眸中染上痛色,壓低了聲音,“是在朔州時,為了保護將軍而戰死的田副將的小妹。她哥哥死後,爹娘傷了心也撒手人寰了。她家中叔伯要將她賣去青樓,逼得她不得已從泉州一路找到上京來,想求個庇護。王妃娘娘也知道,我和夫人膝下剛添了孩子,家中實在不寬裕,才不得已帶著她來上京尋王爺。”
馮康說話時,田禾的頭一直垂得很低。
一直到馮康說完,田禾才聲音很小地囁喏了一聲,“給王妃娘娘添麻煩了。”
薑令芷喔了一聲,看向蕭景弋,似是在詢問他的意思。
而蕭景弋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漠然地收回了視線。
薑令芷神色勉強地笑了笑,寬慰田禾,“彆瞎想,既到了上京,便可安心了。馮將軍家中不方便,王府倒是寬敞,你且過來安心住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