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
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王韻在一片荒地上醒來,她剛要起身時就被一隻手按住,按到地上趴了下去。
“噓”楚雲天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彆亂動,會被發現的。”
此時此刻。
兩人匍匐在荒地上,誰也沒有起身。
跟蔡家那夥人出現的位置不同,也許是管理者特殊的照顧,楚雲天和王韻兩人的出生點轉移到了另一個方位,此時蔡家的人還不知道,他們的仇人也被帶到了這裡,並在暗中觀察著他們。
“太不可思議了……”
真實的泥土,真實的天氣,真實的互動,這一切都真實呈現在了王韻麵前,她撫摸著大地留下的創傷,嗅著空氣中澹澹的腥臭,她的認知在改寫,二十年來的價值觀正在被全麵覆蓋。
隨著發光字幕在兩人眼前各自滾動。
遊戲場景正式開始。
第一個任務隻要進入老屋再生存三小時就可以了?王韻回憶著任務提示,既然是遊戲,那麼任務就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否則這個遊戲還哪來的互動性。
然而王韻卻見身旁的楚雲天一副沉重的臉色。
“咋了?”
“……”楚雲天看了她一眼:“這不是我設計的劇本。”
“???”
沒等王韻搞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隻見發光字幕突然憑空出現,並向身為玩家的她傳達了全新指示。
“叮!”
“請各位玩家在1分鐘內進入老屋內部,失敗視為死亡!”
“倒計時……”
“9、8……”
沒有征兆,沒有預警,突然出現的係統提示就如索命惡鬼,在下達了指令,就開始在玩家眼前持續刷新倒計時,默數玩家僅剩的秒數。
係統要求玩家進入指定建築內,然而指定的建築物又在哪裡?王韻下意識的以目光搜索而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視野極為開闊,然而她找了半天,才勉強從一個十分遠的地方捕捉到一座房屋的虛影。
目測距離至少超過三百米。
60秒內想要到達那裡,至少要以每秒米的速度全力衝刺,正常人類怎麼可能做到連續一分鐘全力衝刺?王韻抬頭望向另一邊的人群,他們很顯然距離房屋更近一些,貌似隻有一百多米的距離,雙方同一時間開始,卻並不在同一起跑線上。
這不是楚雲天設計出來的夢境場景麼?為何楚雲天會反被針對?不僅沒有享受到開口們的待遇,反而加大了遊戲難度,正當王韻疑惑不解釋,楚雲天一把薅起了她背後的牛仔褲腰帶。
還剩下2秒。
楚雲天薅起王韻一把將其扛在了肩上。
“原來如此……”楚雲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蔡家那邊,隨後便開始向房屋的虛影狂奔而去。
蔡家的人,楚雲天,雙方並不在同一個區域,如果是以老屋所在的位置為參照物,蔡家與老屋有一百四十米的直線距離,楚雲天則是在他們夾角60度的方位,和老屋直線距離約有三百米。
同樣是60秒限時,多出來的一百六十米對正常人類說相當於開啟了地獄難度,但這點難度在楚雲天眼中並不是什麼難事,隻不過他卻從這開局提升的難度中,收到了影魔想要傳達的信息。
我不會放水】
這是管理者通過第一次指令向楚雲天表明的態度。
“就算是兄弟,也不會手下留情。”楚雲天邊跑邊朝著蔡家那邊望去:“我的各項身體機能早就超過了普通人,這對其他玩家太不公平了,所以影就手動修改了難度嗎?
如果楚雲天適應不了修改後的難度,恐怕管理者第一個要淘汰的就是他。
管理者追求的是遊戲的平衡性。
“這才像話。”
理論上來講,影魔和楚雲天屬於一類人,愛玩的他們,都會在某種程度上遵守遊戲規則,目的很簡單,隻是為了享受更多遊戲帶來的樂趣,就在楚雲天狂奔的同時,他也一邊觀察著蔡家那一夥人的動向。
蔡家的人並未意識到,為了可以讓遊戲儘興,管理者賜予了他們這些普通人最後的溫柔,平衡了遊戲難度,溫柔過後,他們接下來麵對的就是殘酷的現實。
“60秒內進入老屋……”
一群人在荒地上麵麵相覷。
不是沒有人看到那座搖搖欲墜的老房子,隻是,那房子距離大家這麼遠,要在60秒內跑到一百米之外的老屋,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年輕人還好些,像是蔡寶權的父親,還有跟他父親同輩的中老年人,一百多米距離對他們的身體機能可謂是個考驗,之前已見識過婦人的死亡,此時沒有人再敢把係統提示當耳旁風。
幾個膽子小的當先就往老屋跑去,唯恐稍慢一點就被係統乾掉,其他人有樣學樣的跟著跑去,剩餘兩三個年齡大的,實在是跑不動,隻能一邊小跑一邊在後麵絕望地呼喊。
“哎——”
“你們等等我!”老嫗氣喘籲籲的快步走著。
雖然不太懂啥遊戲設定之類的東西,畢竟是從上世紀各種天災存活下來的選手,老嫗深知危險臨近,如果她再年輕個二十歲,跑起來絕對能把其他人甩到後麵,很可惜她如今年事已高,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子女們越老越遠。
老嫗急的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沒良心的,我生你們養你們,現在就不管我了?我!”
二十多秒鐘過去。
跑的最快的幾個年輕人已經到達了老屋邊緣,年長者亦步亦趨跟隨在後,大家都聽到了老嫗的罵聲,回頭望去,隻見老嫗和另一個年齡比較大的老人還在半路上吊著。
“奶奶?”蔡寶權心中一顫。
破爛的木屋近在遲尺,他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老嫗。
跟之前死掉的婦女不同,第一個死掉的是蔡寶權的姨,雙方本來就沒多深的感情,他也不喜歡這個姨,但是老嫗不一樣,這是蔡寶權的奶奶,可以說他是被奶奶一手給帶大的。
奶奶教他如何吃冰淇淋不給錢,教他各種辱罵女性親屬的詞彙,教會他如何耍賴撒潑,教他如何威脅彆人從中獲利,教會了他如何在惡劣的時代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如何頑強的生存下去,奶奶不光是養大他的人,也是他第一位人生導師。
每一個人的麵前都懸浮著倒計時。
眼看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蔡寶權咬了咬牙,猛然回身朝著老嫗跑了過去,當他起跑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做出這個選擇,明明怕的要死,身體竟是先頭腦一步,主動奔向了死亡。
“小寶?”
蔡寶權的行為引來所有家族親戚注目,落在隊伍最後麵的父親,眼見兒子竟然折返回來,驚疑不定之餘怒吼道:“你回來乾什麼,趕緊跑啊!”
父子二人迎麵衝向了彼此。
父親一邊奔跑一邊衝蔡寶權揮手,呼喊著示意他趕緊回去,然而蔡寶權卻是咬緊了牙關,低著頭,根本不去直視父親。
兩人交錯而過。
就在父親回頭望來之際,蔡寶權一言不發,隻朝著老嫗奔去。
跑到跟前,蔡寶權不顧老嫗反抗,背起老嫗就開始追趕眾人,老嫗見到寶貝孫兒竟然給跑了回來,她嚇得臉色都白了:“小寶,我的小寶,你還回來乾什麼,你快跑呀!”
“閉嘴!”蔡寶權回頭衝老嫗怒吼了一聲。
“我都快入土了,死就死了,你可是咱們家唯一的香火哎——”老嫗在孫兒背上又哭又鬨:“把我放下來,你這樣是跑不動的,聽話!”
“小寶,我的小寶啊,你要急死我嗎?”
年輕人身強力壯沒錯,但身上要是再加一個人的重量,百米的距離,每一步都會無比沉重,蔡寶權隻覺得渾身像是灌了鉛一樣,身後仿佛有死神在追趕,求生的本能驅使他不顧一切朝著前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