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斂眉勸道:“終究是許多年不見了,況且還有四少爺呢!”
宮詡怫然道:“她自作主張回來,我還沒問她的罪呢!如何還能給她臉!”
正說著,楊婆子走進來回道:“老爺、小夫人,夫人和四少爺過來給老爺請安了。”
宮詡斷然道:“叫他們回去,我不見。”
楊婆子應了一聲往外走,宮詡又叫住她說:“讓他們安分守己地在那院裡待著,待老太太回來再發落他們。”
原來宮家太夫人每年三四月間都會去山中的鏡花庵住一陣子,持齋修佛。
這是她早年發下的願心,二十年雷打不動的。
大房太太韋氏不放心婆母,近幾年都是陪著去的。
而宮詡的兄長也出京公乾去了,大房主事的都不在家。
楊婆子走到溫鳴謙母子跟前,語氣中帶著幾分過意不去,但又無可奈何:“夫人,老爺說不見。還說……”
她欲言又止,看向溫鳴謙,等著對方來問,自己好接著往下說。
可溫鳴謙偏偏不問,隻是點點頭:“老爺累了一天,的確該歇息了,那就改日再說吧。”
說完牽起兒子的手轉身就走。
楊婆子連忙從後頭追上來,宮詡交代她傳的話還沒傳完,況且她又怎麼能放過這光明正大羞辱溫鳴謙的機會。
“夫人請留步,老爺還說了,這些日子就請您和四少爺在府裡好生待著。等什麼時候老夫人回來了,再定奪。”楊婆子說。
她以為會看到溫鳴謙傷心失落的神情,可溫鳴謙竟然微微牽起了嘴角,腳步不停地飄然而去。
“她笑什麼?這有什麼可笑的?”楊婆子喃喃自語……
這邊宮詡沐浴過了,便坐在書案前看書。宋氏則跪在旁邊,一遍又一遍為他擦拭頭發。
宮寶安已經被奶娘帶去對麵房裡睡了,這屋裡隻留一個小丫鬟掌燈。
“你先去睡吧!”宮詡拉住宋氏的手說,“今日也把你累著了。”
宋氏抬眸看著宮詡,輕輕搖頭:“老爺若不歇息,妾身也是睡不著的。”
宮詡對宋氏無疑是偏愛的,而宋氏最能打動他的地方,除了懂事體貼,就是她望著自己的時候,那凝睇雙眸裡盈滿的深情柔情。
不像溫鳴謙,她的眼睛雖美,卻總帶著難以馴服的孤傲與倔強。
宮詡擺了擺手,小丫頭便將書案上的燈盞拿起移到床邊。
宮詡和宋氏上床,小丫頭撂下床帳子,將燈拿了出去。
躺下去不久,宋氏的呼吸就變得悠長。
宮詡不禁輕笑,還說不困,明明已經困成這個樣子了。
但他隨即就想到溫鳴謙,被暫時壓下去的那股不平之氣又湧了上來。
這個賤人!她應該死在霜溪!
如今竟然又腆著臉回來惡心自己,真是無恥至極!
宮詡心中的怒火燒得劈啪作響,呼吸也不禁粗重起來。
旁邊的宋氏動了動身子,囈語道:“康兒……康兒……讓娘再抱抱你呀!娘……對不起你……”
宮詡頓時心疼得將她摟在懷裡。
宋氏表麵上對當年的事情隻字不提,可心裡的傷痛又如何能抹得去?
她痛失愛子,卻還要顧及家族顏麵,對著殺子仇人低眉順目,這是何等的委屈!
兩相對照之下,越發顯得溫鳴謙惡毒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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