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還有幫手啊?”
乍一看這二男一女品貌非凡,這幫人先是有些氣短,但一想到自己占著理,又嚷嚷了起來。
“我看幾位也不是普通人物。可天子腳下你們也不能當街強搶不是?”
玉淺肆聽到“天子腳下”四個字,輕咳了咳,眉心微低,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虞安寧見有人撐腰,壯了膽氣。
“玉姐姐,你們來得正好!大表哥接我入京後,忙著幫二表哥處理淩雲閣事宜,我就打算去尋你。又聽那個林知縣說你好酒,便想來平康坊買兩壺酒送你。可沒想到路過這裡,見他們要......要欺辱這個姑娘,我看不過便與他們理論。他們說我若是不滿,讓我買了這奴婢。可我出來得匆忙,沒帶多少銀錢,我說了讓他們隨我一同去崇仁坊的淩雲閣給他們錢,他們卻說不知我身份底細,也不知什麼淩雲不淩雲的,壓根不讓我帶這姑娘離開。我擔心等我回來她就......就危險了,所以才想著......”
回想起回京時遇到的低調馬車,伯懿恍悟,恐怕那便是安國公府來接虞安寧的馬車。
一旁的玉淺肆則頭大如鬥,“那你也不能就這麼扯著人走吧?這可是私奴......”
若是鬨大了,拉你去告官,都夠你喝一壺的。
虞安寧原本還有話要駁,杏目一掃看到了玉淺肆身後半遮著的一派清澄的男子,神色一變,像是做錯了事一般突地止住話頭,埋首不語。
玉淺肆隻好問道,“這個丫頭,多少錢?”
如今騎虎難下,若是不買下這女子,恐怕她們前腳離開,這人後腳就會沒了性命。
一領頭人見玉淺肆聲音清淺,像是個好說話的主兒,眯了眯貪婪的眼,道:“這小丫頭片子確實不值幾個錢,可到底是我們清弦館買來的女奴,這價格嘛......就算你們一百兩銀子吧。”倒像是讓她們得了多大便宜似的。
能在平康坊有一席之地,還能讓那些醃臢攔街之人不敢靠近,定然不會簡單。那人言語之間,亦趾高氣昂。
“一百兩?你瘋了吧!一個昆侖奴也不過才二十多兩銀子”!
虞安寧氣極:“你方才明明說十兩銀子即可!”
哪怕氣到濃處,曾經嬌蠻不可一世的小郡主,神色間恍惚閃過幾絲痛悶,再不想報上廣安侯府的名號,可也不想搬出安國公府,讓他們徒增煩惱。
伯懿眉目肅然,隱有厲色,道:“你不過一個小管事,如此高價,可是打算中飽私囊?”
沒想到那人卻絲毫不懼,搖頭晃腦,趾高氣揚,“這就不勞您操心了,清弦館的事兒,自有清弦館的人做主。”
玉淺肆本不喜多管閒事,但今日情況特殊,也不願將事情鬨大,摸了摸錢袋,這兩日匆忙,身上並無多少銀錢,一時無語。
郡主尚在喪期,身上連個首飾都沒有。伯懿的錢袋裡倒是有不少銀兩,可都還被自己壓在提刑司。
而身後這人......
覺淺似是讀懂了玉淺肆的猶豫,兩手一攤,一派風光霽月。
“我就打算來吃吃清酒聽聽曲子,沒帶那麼多銀兩。”
那人想是見慣了揮金如土的豪客,見這群人隻是打扮得不錯,竟連這麼些錢都拿不出來,一時之間更是輕漫。
“提前說好了,若再多上一刻,便更多出十兩銀子來。若是買得起,快些買了去,若買不起,也請彆耽誤小的們做事!”
獐頭鼠目,猥瑣至極。
玉淺肆冷哼一聲,再瞥一眼“清弦”二字,已是將清弦館劃進了自己的單子裡。待近日事畢,她倒要好好查一番,這清弦館背後究竟何人,能養出這種令人作嘔的刁奴。
那小丫頭倒是個懂事的。方才一直被虞安寧護在身後瑟縮著,明明驚怕不已,可還是毅然決然跪了下來,朝虞安寧磕了三個響頭。
忍著語間的顫抖,道:“小奴位卑,當不得恩人如此。求恩人們速速離去吧。莫要因小奴再起爭執。”
言語真摯,眼含決然。似是已經想好了最壞的打算,並願坦然承受之。
如此一來,反倒是讓玉淺肆起了憐憫之心。
此時正是暮色四合掌燈時分,此地雖然清幽,但來客也漸多了起來。玉淺肆不敢再耽誤,又不敢將覺淺扔在這裡自己回去取錢,一時犯了難。
恰在僵持間,車輪轆轆,馬蹄得得,一輛過於繁複冗沉的小馬車伴香風而來,熏得伯懿輕咳了幾聲。
素手輕撩車簾,輕柔的聲音婉轉而出:“幾位有心了,不如交給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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