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飽滿的圓盤緩緩沉落,仿佛是受了夜的囑托,在即將淡出天空的視野前奢侈地灑下火紅的輝光。
光亮透過折窗映照在劍道館裡,兩個少年並肩躺在乾淨的地板上,汗水化為霧汽在光影下蒸騰。
四截已經折斷的竹刀散在角落,原本纏繞包裹在上的尼龍繩已經全然斷裂,竹刀斷口處裸露的幾節品質上好的竹材崩得像開了花,毛刺畢現。
“師兄你走了後,我好久沒像這樣瘋過了……咱倆打了多久,一小時有嗎?”路明非喘著粗氣問道,嘴裡吐出的熱氣在微涼的空氣中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
“應該不止。”楚子航轉頭瞥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陽,一向冷酷的臉因為長時間的劇烈運動有些泛紅。
“這次怎麼算?平手?”路明非撐起身子問。
“竹刀確實很難分出勝負,所以我和凱撒打的時候一般都用真刀,朝著對方腦袋互砍。”楚子航用最平淡的語氣講著最暴力的話,就好像說的是小孩子間用充氣錘砸腦袋那樣輕鬆。
然後他也起身,望向路明非擱置在角落裡的觀世正宗,“你的新刀麼?看起來很不錯,要試試刀麼?正好我的村雨也帶來了。”
“打生打死今天就不必了吧,以後有的是機會,過段時間不是有個自由一日嗎,我大概也會參加。”
路明非說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想咱倆闊彆一年的第二次相見師兄你就打算拿村雨往我腦袋上招呼麼,還能當愉快的師兄弟嗎!
“你也參加?”楚子航微微一愣。
“自由一日”是學生們從昂熱校長手中贏來的屬於他們歡慶的節日,在這一天除了入侵冰窖和動用屠龍煉金裝備外的大多事都被允許,學生們可以肆意踩著校規朝曼施坦因那個小老頭耀武揚威——前提是不怕被這位以嚴格著稱的風紀委員秋後算賬。
而自從那個叫做愷撒的男人擔任學生會主席以來,學生會和獅心會兩大學生組織的對抗便成為了自由一日最傳統的重頭戲,獲勝的一方將擁有諾頓館一年的使用權和與學院任意一位女生交往三月不被拒絕的權利。
在名義上自由一日是允許第三方勢力或是個人參加的,曾經也不是沒有人揣著能“一舉踩著愷撒和楚子航登頂卡塞爾”的春秋大夢投入戰場,不過結果並不美好。
聽說這位美夢君後來足足往富山雅史那兒跑了一整個月才堪堪撫平心靈創傷。
“對,我大概會以自由人的立場參加,如果我趕得上自由一日的話。”路明非說。
“什麼意思?在這之前你有什麼事嗎?”楚子航微皺眉頭問。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師兄,其實我一直有個有些犯難的問題……”路明非輕聲說。
“你說,當一隻怪獸混進奧特曼堆裡,周圍的奧特曼都以為這隻怪獸也是正義的夥伴,久而久之,這隻怪獸會被同化成真正的奧特曼嗎?”
楚子航轉過頭,他看到路明非呆呆地望著窗外即將沉暮的夕陽,那個男孩半張臉被照得火紅,另外半張臉躲在黑暗裡。
“應該……不會吧,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可能連基因都改變了吧。”楚子航說。
聽到這個答案,路明非沒來由笑了笑。
還真是很有你理科生風格的答案啊,師兄!
“那如果這個怪獸有個怪獸朋友,那個怪獸朋友……是一隻好怪獸,隻是愛打遊戲然後有些不著調還有些話嘮,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一隻怪獸,也從沒有害過人,你覺得他該死嗎?”
夕陽又落下去了幾分,路明非的臉大半都浸在黑暗裡。
“他憑什麼該死?”楚子航言簡意賅的反問,但是立場鮮明。